可最後,她還是什麽都沒問,隻黑著臉起身,“我吃完了,媽,吳姨,我回局裡加班了。”
“啊,你才吃多少啊,把這碗湯喝了再走。”賀玫盛上一碗玉米排骨湯,推到江起雲面前。
江起雲向來拗不過賀玫,隻得坐下,雙手捧起湯碗。
清甜暖胃的湯撫慰了幾分江起雲心中的躁意,這時桌上發出了手機震動聲。
江起雲看見虞歸晚接通了電話,對著手機那頭溫柔一笑。
“在吃飯。”
“明天嗎?”
“是在天甫路口那裡嗎?”
“好,明天見。”
掛斷電話前,虞歸晚叮囑對面,“庭生哥,你記得吃晚飯啊。”
通話結束後,賀玫揶揄道:“小晚,男朋友打的電話?”
“不是,普通朋友。”虞歸晚笑著回答。
高高的碗沿後出現江起雲半眯起的一雙眼睛。
好一句曖昧的普通朋友,普通朋友說話語氣跟掐出水似的,普通朋友關心人家吃沒吃晚飯,江起雲在心底嗤道。
賀玫笑道:“你們這些孩子真是,這方面也得抓緊咯,我和你江叔叔當年高中認識,大學隔著幾千公裡異地戀,一畢業就趕緊結婚啦。”
“忙工作也不能疏忽了個人感情生活。”
吳靜瀾將話頭引到江起雲身上,“雲雲啊,你找男朋友了嗎?”
江起雲還沒回答,賀玫就一臉嫌棄道:“可別提她了,她心思全撲在破案抓嫌犯身上了,前年相過兩次親,沒個正形的,在飯桌上跟人家聊什麽殺人案,屍體怎麽怎麽的,後來再有合適的,人家都不敢給她介紹了。”
吳靜瀾笑得捂嘴,“像是雲雲的性格。”
江起雲放下湯碗,擦擦嘴,“媽,吳姨,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吃。”
刻意忽略那個人的名字,好像這樣就能忽略那個人的存在,江起雲離開家後,又在心底自嘲了一番這種自欺欺人的幼稚行為。
回到警局,中隊的隊員都還在外聚餐吃飯沒回來,辦公區空空蕩蕩,只有兩個值班人員。
“江隊。”
“江隊。”
江起雲頷首,丟過去兩個路上買的飯團,“先墊墊。”
兩個年輕警員同聲道:“謝謝江隊。”
進了辦公室,江起雲俯在案頭填匯報的資料,寫了一會又走起神來,腦子裡反反覆複閃過一些十多年前的回憶。
和虞歸晚在一起的回憶。
她以為自己早忘了,這些年也確實沒怎麽回想過,但隨著對方的歸來,這些湮沒的記憶也像是複蘇了。
她丟開筆,靠著椅背按壓眉心,最後起身走向一旁的鐵皮文件櫃,從裡面拿出一疊卷宗。
卷宗厚厚的一遝,但並不是規范的文件製式,其中還夾著一些剪下來的新聞報紙以及手寫的案件分析草稿。
文件夾上的標簽上寫著“2011.6.25江邊連環殺人案”。
江起雲垂著眼皮,輕輕觸摸封皮上的標題。
江重山虞舟海當初就是在偵查這起連環殺人案時殉職的,公安內部的案宗資料只有當時負責的偵查人員和更上層的領導有權限能夠查閱,所以這些資料都是江起雲自己通過各種方式收集整理而來,但有效信息寥寥,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當年江重山虞舟海兩人是在追捕嫌犯途中和嫌犯發生搏鬥,嫌犯搶過江重山的手槍後開槍,致使兩人雙雙中槍。
等其它隊員趕到時,江重山因直接被命中心房,當場死亡,而虞舟海身重數槍,在送往醫院的途中也最終因為大出血急救無效身亡,嫌犯則早已逃之夭夭。
兩人犧牲後,省公安廳市局前後投入上千警力和大量資源來偵查此案,同時邀請了當時國內研究犯罪心理學首屈一指的專家石中澗加入專案組協助警方破案,石中澗通過研究大量的案情信息分析後得出大致的嫌犯心理畫像。
警方根據畫像進行排查,鎖定了幾名嫌疑人,但都因為有充足的不在場證明而解除了嫌疑,同時真正的嫌犯就好似人間蒸發了一樣,在那之後北洲市內再沒有發生過同類案件,久而久之,這個案子就擱置了下來,進入了北濱的積案庫。
江起雲不只一次向市局申請重啟偵查,但重啟積案有嚴格的程序和流程,而警方掌握的證據線索根本不足以支撐案件重啟,隨著時間流逝,偵破此案,找出當年殺害自己父親的凶手的希望也越來越渺茫。
江起雲重重呼出一口氣,將文件放回櫃子裡。
關上櫃門,江起雲聽到辦公室外響起喧嘩聲,嚷的最大聲的就是方昉。
江起雲走出辦公室,剛才還嘰嘰喳喳的眾人瞬間鴉雀無聲,“江隊,你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啊。”
江起雲掃一眼眾人,“剛剛聊什麽聊這麽高興?”
方昉摸摸後腦杓,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剛剛大夥出去吃飯碰上秦老大,老大說後天新來的側寫師就要入職了,說是個大美女呢。”
江起雲面無表情“哦”了一聲。
“小方子,你這是對咱們新來的專家有想法啊?”隊裡個子最高身形最魁梧的路嘯不懷好意地擂擂他的肩膀。
方昉小心翼翼瞥了眼隊裡除江起雲外唯一的女隊員沈冬薇,臉色微紅,“沒,你別亂說。”
隊裡的人一聽哄笑道:“還說沒呢?臉紅得都跟猴屁股似的了,別不好意思,喜歡就上,咱們兄弟夥給你當僚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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