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後院,大宴已經擺開,諸將領都笑著站起來招呼道:“將軍來了!”
“將軍,酒肉噴香,你再不來我等就忍不住了!”
嚴迥笑罵道:“還當自己是流民餓漢不成,胖成這樣還敢叫饞!”那漢子隻嘿嘿地撓頭笑。
“慢來慢來,今日設宴緣由諸位想也知道,但還有一事需報與眾兄弟知曉。”
嚴迥笑著招招手,俊朗的青年人壓抑心中的激動走到他身邊。
“我視如己出的嫡親侄兒嚴淮朗,人品出眾,胸有韜略,諸將也了解,今日趁眾兄弟都在此,我……”
“將軍!出事了!”
滿身塵土的傳令兵闖進園內,衝上前大聲道:“淮南於今早發兵攻城,已攻下三城,現在正直奔首府而來!”
嚴淮朗心一驚,連忙問:“百姓都在城中,他們行軍如此快,連百姓性命也不顧了嗎?”
那兵士聞言面色驚懼道:“此次是淮南王親軍黑甲衛做前鋒,直呼領王令平叛,百姓若擋於陣前,則視作逆賊同黨,殺無赦……”
西境百姓開始還欺攝政王仁慈之名,有些膽大的潑皮先前嘗到過甜頭,還想上前叱責淮南軍旅心向權貴,不顧百姓擅起戰事。
豈料黑甲騎軍馬不停蹄,從城中長驅直入,隻繞房屋,不避行人,手中長矛寒涼,軍馬威武,一連撞死數人。
百姓這才知道怕了,也不論是誰家屋鋪了,翻牆就往房子裡躲。
只聽得城中千軍萬馬浩浩蕩蕩,外頭慘叫聲連連,兵營方向傳來震天的廝殺聲,不過小半個時辰,前軍騎兵就殺敗駐守叛軍,穿過一城奔赴下一地。
中軍跟上,後頭殿前軍步兵姍姍來遲,接管城防,於大街小巷中張貼撫民告示。嘹亮的喊聲此起彼伏,在城中回蕩。
“王令殺賊,今接管城防,百姓當安居家中,自有司民主事於街巷清查登記,若有趁亂劫掠騷動者,視為亂黨,嚴懲不貸!”
潑皮無賴們心有余悸,躲在角落瑟瑟發抖,有遭難的大戶則淚流滿面,喜極而泣,開門坐迎王軍。
一眾將領驚亂而起,就待慈公下令,立刻回去整備兵馬迎敵,嚴迥面色沉沉正待開口,卻見內宅火起。
不幾時,一眾下人驚慌失措連爬帶滾地衝進院中。他們身帶血跡,衣衫凌亂,有人鞋子都跑掉了。
“將軍!有一大夥賊人從後宅闖進來了,他們見人就殺,把幾位懷孕的夫人都殺了,又放了一把火,擄了喬夫人走了!”
後門把守的門子一瘸一拐地跑過來,一手還捂著頭,滿腦門的血捂也捂不住。
“將軍,是淮南的人!我認出來了,就是淮南使者,其中有個沒有雙腿的人還藏在馬車裡往外看,被我瞧見了!”他看了一眼嚴迥身邊的青年,隨即移開目光,“喬夫人被抓上馬車,他們一夥子人就都跑了……”
嚴迥看向侄子,嚴淮朗慌忙道:“伯父我不知道!我不曉得淮南使臣包藏禍心!”
話語間又有兵衛慌忙來報:“將軍將軍,方才淮南使臣一大波人要出城,城守見他們身上有血不敢放人,他們就殺了人闖出去了!我們不敢對上,遠遠派人墜在後面跟著,守將叫小人過來報信……”
嚴迥身形晃了晃站穩,面色沉靜道:“慌什麽!”
“各衛將軍即刻回去,調兵前去迎敵,騎兵講究一個勢,若不把淮南前鋒截住,那便所向披靡,只怕不出幾天就能打到這裡!
此時只怕淮南已過石門瞰了,其後還有一道斷龍澗,馬行不快,是迎戰騎兵絕佳之地,一定要把淮南黑甲截斷在那裡!”
“淮南使臣調一小支衛伍去追就行,追不上也沒事,主要先調軍阻斷前線大軍!”
廊下有大嗓門的武將罵道:“是誰說淮南仁義之師的?我呸!一邊遣使,一邊發兵,實在陰險!”
“好了!欲擒故縱,趁人不備,兵者行詭道本就無可指摘。”
他看了一眼滿臉惶恐的侄兒,軟下聲音道:“我知道這些事定與你無關,淮朗,你隨我與眾將一道……”
“將軍,小人從少將軍換下的衣服裡發現了這個。”
見一個下人捧著一顆紅色的小藥丸上前,嚴淮朗方寸大亂,“不是,我沒有放在衣服裡!”
言畢立刻驚恐閉嘴,面色發白,“不對,我是說,這不是我的!”
已離去的眾將腳步頓住,嚴迥看向他,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作者有話說:
準備收尾啦~
第92章
吳氏劈頭蓋臉地打著跪在地上的兒子, 巴掌扇得通紅,一邊打一邊流淚罵道:“我和你爹以前是怎麽教你的?綱常倫理,是非黑白, ‘士不可以不弘毅’, 當溫良恭謙、恪守本分!你書都讀到哪裡去了!”
婦人推搡他幾下後大哭,“我把你教成這個樣子, 愧對先夫, 我還活著做什麽!”旋即就要往旁邊廊柱撞去。
嚴淮朗慌忙膝行上前抱住母親的雙腿,哀哀泣道:“娘, 孩兒沒有想下手,真的沒有!我把那藥都扔掉了!伯父待我如親子, 欲立我為繼承人,我做什麽去害弟弟妹妹們……這是淮南的詭計,是老師他狠心害我啊!”
吳氏恨道:“旁人攛掇,那也要你真的起了歹念壞心!你若是守身持正、秉心忠貞的君子,任誰設了套子, 你鑽得進去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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