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知華在心裡偷偷地笑,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她驚駭地看到——原本被自己驅逐的蝴蝶居然真的落到了童司晴的手上。
——而對方甚至沒有用法術。
眼前這一幕已經超脫了“放松心情”的范疇,幾乎在蝴蝶脫離控制的第一瞬間,師知華就嚴肅了下來。
她不信邪,再次施法去驅趕。
可是那蝴蝶明明被自己施壓,卻還是樂意停在童司晴手上。
片刻之後,師知華放棄了,她不是心疼蝴蝶,而是擔心那蝴蝶炸成一堆血霧擾了童司晴的興致。
童司晴瞧夠之後,托著那隻蝴蝶回來給師知華看:“尊上,你看——”
就在童司晴走到師知華差不多五步遠的時候,蝴蝶振翅而飛,生怕飛慢了被師知華抓回來弄死。
師知華:“……”
童司晴也有點尷尬,她笑了一下:“沒事,我們再去抓一隻。”
師知華有些鬱悶,問童司晴:“你方才使用術法了嗎?”
童司晴搖搖頭:“沒呀,她可能剛好要飛回來吧。”
其實不然,只有童司晴自己知道,自己是通過主角光環才把蝴蝶喚回來的,簡單來說,她自己也走了捷徑。
自從覺醒個人意志後,她的心態就發生了改變,尤其是初見知華那天晚上,自己犯了個原則上致命的錯誤,從此一錯再錯,再也沒辦法按照既定路程走下去了。
她沒辦法回頭,也就想通了很多事情。
既然自己是造物主創作的中心,那就要按著最舒坦的方式來活,不必按著原本的軌跡去走。
身邊的師知華還在同她開玩笑:“為什麽我喊就不管用呢。”
“她可能剛巧要飛走,這說明這隻蝴蝶和尊上沒法結緣,但不要氣餒,這隻不行,還有下一隻,下下一隻,下下下一隻……”
童司晴知道,這是因為知華是反派,在這個書中世界,她時時刻刻都會體會到那種刻在命理中的無能為力。
挫敗,無奈,親眼看著原本屬於自己的勝利被主角搶走。
所愛、所惜、所念紛紛流失,就像指間流沙,都是一場雲煙。
童司晴低落地垂眸,感覺自己就像個名不正言不順的竊賊,她根本沒辦法心安理得地接收造物主的饋贈。
如果要她按照原本的軌跡去搶奪反派的東西,她如何心安?
所以童司晴留在了魔界。
她回絕了父尊接自己回家的要求,她隻想留在魔界。
這裡人煙市肆繁華無比,最撫天下凡人心;這裡有天下獨一的師知華,她是自己見過最好看最有本領的人;這裡還有很多有意思的,自己從未接觸過的東西。
童司晴是天然樂天派,只要高興,她才不管有明天沒明天呢。
“在想什麽呢?”師知華看到她走神,便問,“你有愁事盡可以提出來,我來為你解決。”
童司晴露出一個純明到晃眼的笑容:“我沒有愁事。”
師知華揉揉她頭髮:“如果有心事,一定要說與我聽。”
“那我在愁……尊上所愁的事情。”童司晴笑得開懷,好像她什麽都不知道,只是隨口提了一嘴,她說,“那尊上有愁事嗎,可以分給我一些嗎?”
師知華知道她身份,所以故意開玩笑:“本座身為魔尊,要愁的自然很多,你分都分不過來。”
童司晴抱著胳膊,點頭:“也是啊。”
不遠處的草坪上有一些白兔,是師知華叫人捉來放在鬱淫宮的,她便指著那些兔子,對童司晴說:“還是做貓貓狗狗兔子什麽的比較舒心,小兔子才沒有什麽煩惱呢……”
她喃喃自語,心事漸漸落下:“小兔子能有什麽煩惱呢?”
“可是天下遲早都是尊上的,尊上何必發愁,結果已定,徒增的只是煩惱。”童司晴想到啥就說啥,絲毫沒有留後路,“不必愁,真的。”
“什麽?”
師知華還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她重複問了一遍:“你說什麽?”
童司晴無比肯定:“天下遲早都是尊上的。”
師知華:“嗯???”
不是?
童司晴在說什麽?
她可是仙寧的九聖之首,聖文天尊的唯一的女兒,可以說立場完完全全是站在仙寧那邊的,怎麽可能……
但凡換一個人說出這些話,師知華都會嗤笑一聲對方的虛與委蛇,但說這話的人偏偏是童司晴。
童司晴的直率和純真都是她看在眼裡的,對方說什麽話,幾成撒謊,都寫在臉上。
以她的性子,完全不會為了討自己歡心,故意說這種違背立場和原則的話。
所以師知華還是覺得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她試圖揭過這個話題:“未知之事,誰也說不準,我們還是……”
童司晴打斷她,用一種異常堅決的語氣重新一字一句地肯定道:“結果都是已知的,這天下——就是你的。”
師知華:“……”
幸虧她是受益方,若她是聖文本人,現在估計得氣得掐人中。
聖文養女兒真是奇葩,居然能教出這麽獨一無二的女兒,這誰聽了不得稱奇道絕?
師知華失笑:“這話可別和別人說。”
童司晴點頭:“我隻告訴你。”
師知華內心甜絲絲的,哪怕她知道童司晴和自己立場本是不和,甚至方才的話也不能全信,但她聽著就是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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