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身旁的小黃門喚了他好幾聲，都不曾反應過來，良久，慕容淵這才抬起頭。

　　見是慕容吟，心中似乎是有些什麽，卻又說不出來，見面前二人對著他便是一拜，停筆，忙道：“九哥，我們生分了嗎？”

　　“你是君，我是臣，這是禮。”慕容吟解釋道。

　　禮畢後垂手，拉著蘇言懷走上前來，又繼續道：“陛下，我與言懷要走了，以後便只有宋時清和予言。”

　　慕容淵站起身道：“你們去哪？什麽時候出發？”

　　“明日早晨便走，至於去哪裡，尚且不知。”蘇言懷回道。

　　慕容淵終於做完了，走到他們二人面前，問道：“那我什麽時候能見到你們？”

　　慕容吟回道：“許久之後，亦或是玉折長大之後。”

　　蘇言懷二人跪下，向這個少年帝王告別，臨別之際，宋時清向他要了一個封賞，確切的說是諾言——許蘇羌月與顧惜安余生自由。

　　於是，慕容淵便賞了他們一塊免罪金牌，另外一塊送去了顧惜安府上。

　　他們回到居所前，去了一趟將軍府，讓時湘將一塊玉轉交給了蘇羌月，並且轉告她：“此玉乃酌青，可號令天下梟雄。切記，不到萬一時刻，切不可用！”

　　時湘見二人這幅要走的模樣，忍不住問道：“公子要去何處，到時公主說起來要去何處尋你們？”

　　蘇言懷淺笑：“去東瀛，去會川，去姑蘇，去明州，去江南……總之，總會有我二人去過的地方。”

　　接到那酌青，顧惜安與蘇羌月正站在房頂望月，蘇羌月拿起酌青，對著圓月與之重疊，道：“十多年前，便是這物事惹得眾人爭搶，導致頭破血流？”

　　蘇羌月冷笑一聲：“不過如此！我的天雀令還有皇城的虎符，不也照樣有這樣的效果？”

　　月光灑下來，夜色靜寂。溫熱的手攬住腰肢，問蘇羌月：“小心！”

　　蘇羌月這才站穩，又聽顧惜安問：“裘展呢？”

　　蘇羌月歎了口氣：“他聽說我哥他不幹了，就罷工回西紇了，我讓人安置了宅子，他說住不慣。嘿！這人，當初在金陵不也在大宅子裡，怎麽不說不安生？”

　　“罷了罷了，隨他去吧。”顧惜安道。

　　望著月色，整個京城陷入了寂靜，她們已經許久未曾如這般安靜了，這些年她們浪費了許久的時光，為了活下去，為了天下歸寧，為了百姓安居樂業，為了自由……

　　時至今日，終於都安定了，終於安靜了下來，終於顧惜安可以正大光明地將她擁入懷中，再無顧及了。

　　“惜安。”蘇羌月喚了一聲。

　　“嗯，我在的。”顧惜安看著蘇羌月的側顏。

　　“我們成親吧。”只是隨口一說，顧惜安便有些呆愣，蘇羌月回望著顧惜安的眼眸，對著她說：“此時雖平靜了，但先帝的遺詔還在那兒，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嫁給皇帝，縱使他不願意，時間久了，帝王終究會起疑心。”

　　“他不是慕容玄。”蘇羌月提醒顧惜安道。

　　“他終將有朝一日會將我二人看做傀儡，為他抵擋千軍萬馬，我不願意這樣。我先要自由，我想嫁給你！”蘇羌月認真的看著顧惜安的眼眸。

　　“你認真的？”顧惜安有些不敢相信，縱使前段時間蘇羌月提到過這件事，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答應，但答應是一回事，違抗皇命又是另一件事。

　　“我從未如此認真過。”蘇羌月再次確認。

　　“我……”見顧惜安還在躊躇不決，便急道：“你是不是不想要我？”

　　“不是。”顧惜安否定。

　　“那……”不等蘇羌月繼續說下去，顧惜安便道：“阿月，我怕。”

　　蘇羌月聽著言，怒道：“顧惜安，你怕什麽？我蘇羌月都沒怕，你怕什麽？在蜀國，你我私定終身，生死相許的時候，你都沒怕，現如今你在怕什麽？！”

　　顧惜安抬頭：“我怕你被指點，怕你同如今的我一樣深陷泥濘，我怕你因為我而千夫所指！”

　　蘇羌月溫聲道：“顧惜安，你聽著，我蘇羌月這輩子，下輩子，隻認你是我的妻，哪怕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也隻認你！即使在閻王殿裡，黑白無常面前，我也會執起你的手，我隻認你！”

　　蘇羌月捏起顧惜安的手，蘇羌月手上的鐲子正反光，只見下面的腳步聲愈發的響了，那小兒身後被一個下人追著，那是蘇玉折。

　　蘇玉折看著自己兩位母親，一個站著，一個坐著。房簷上如膠似漆的燕雀也不似這般，於是大戶：“阿娘，母親，你們在做什麽？”

　　顧蘇二人回過神，看向地上的小玉折，這才放開手反應過來，她們還有許多事情還沒有做呢。

　　比如駕馬，下江南，回故土，遊歷天下……再比如教蘇玉折習武，再交給她一些別的東西，講述天雀的故事。

　　那小婢子自覺沒將小姐看顧好，做了錯事，又聽說蘇羌月是賞罰分明的主，便立即跪倒在二人面前：“婢子該死！婢子該死！”

　　蘇羌月卻擺了擺手，示意無妨。轉頭卻對蘇玉折道：“阿玉，找阿娘做什麽？”

　　蘇玉折笑嘻嘻的說道：“門外來了個叔叔，來討吃食！”

　　這個時辰，整個京城再怎麽閑散的人也該回家了，怎麽會還在外遊蕩？

　　顧惜安來了勁，問道：“什麽樣的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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