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款是“辛酉年仲夏牧離書”, 下印章字為“昭寧公主璽”。
旁人可能不知曉,但作為護國殿下多年擁蹙的鏡弦上人在看到“昭寧”一詞時就明白了這就是護國殿下的真跡。
鏡弦上人拿著墨寶簡直愛不釋手, 在一旁傻笑起來,但很快地,她就被其中的道意所牽引,陷入了頓悟之中。
季堯見狀,揮手打出一個陣法,將鏡弦上人護在其中,隨後一邊任人折騰梳妝,一邊悄悄打盹——耳邊難得清淨,得趁這個機會好好補覺。
梳妝的老人是特地從山下鎮子上請來的,普通人家,今年已有八十歲高齡,家庭美滿、兒孫滿堂,是附近有名的“十全老人”,請她上山替新娘梳妝,為的就是討一個吉利。
老人家年事已高,但手腳格外麻利,發髻、妝面不多時就完成了。待得祁鶴開門進來催促,發現太師祖已經睡得流口水,那位老人家則一臉慈愛地坐在一旁,也沒有叫醒太師祖的打算。
“呵呵,年輕人嘛,多睡睡挺好的,免得到了我這把年紀想睡都睡不了咯。”
祁鶴:“……”
這是睡不睡的問題嗎?天色大亮,器宗的迎親隊伍已經準備就緒,就等太師祖帶人下山去接新娘子,再磨蹭可就要耽誤吉時了。原本尹長老是請鏡弦上人過來幫忙盯梢的,嘖,沒想到這人跟太師祖一起睡了過去。
祁鶴簡直恨鐵不成鋼。
摁住雙肩將人搖醒,她再也顧不得尊老,一把拖著季堯出了門,來到迎親隊伍前,把人扔上了驢背。
毛驢今日精神頭格外好,腦袋揚了老高,目中無人,它的脖子上掛了一朵紅綢扎的大花,襯得整個驢都喜氣洋洋。
迎親的活是毛驢自己爭取來的,原本坐騎定的不是它。
如今不少妖族為了改善生活,在各地發展租賃自己的業務。為凸顯器宗財力,尹長老特意花高價租來一匹具備真龍血脈的龍馬,只是那龍馬剛上門就被毛驢踹飛了。尹長老不死心,隻當是毛驢領地意識太強,於是在賠付高額藥費的同時又租了一頭擁有鯤鵬血脈的金翅雕,想著毛驢就算再厲害也不至於上天吧……
當尹長老看到毛驢為了踹金翅雕瞬移飛上天的那一刻他認命了——迎親的活最終落在了毛驢身上。
器宗迎親聲勢浩大,三台境以上的弟子大都參與了進去,為顯器宗財力,他們個個穿戴上品法器,寶光四溢,刺得圍觀的路人睜不開眼。
業王的宅子就在鎮中心,離得不遠,迎親隊伍一路吹鑼打鼓,不過半個時辰就到了,此時牧家的長輩已經等在了門口。
季堯終於打起了精神,望著近在眼前的牧家,心頭一片柔軟——她的新娘就在裡面等著她啊。但同時,她又緊張起來,還平添了莫名的慶幸,這種情緒於她來說很陌生,緊張能理解,慶幸又是從何而來?
季堯從思索中脫離,不再多想,她目光看向門口那一排人,有點慌。出發前尹長老囑咐過,女方出嫁往往會有攔門禮,從目前業王府上高手扎堆的情況來看,這攔門禮難度可能有點大,讓她務必小心應對,且不要讓其他弟子參與其中,免得傷及無辜。
她靈識一掃門口排排站的一群強者,好家夥,天命境八人,道合境三人,化境一……等下,季禹那家夥怎麽也混進去了?她下山的時候他不是還在千歲峰揮淚送別嗎?
眼前的這些強者,大部分人身上都透著一股累積多年的煞氣,凶神惡煞的,一看就不好對付。季堯惴惴不安,她下意識地揪住了驢頭的一撮毛,疼得毛驢直咧嘴。在對上毛驢那不忿的眼神時,她訕訕松了手,翻身落地。
季堯垂著頭,手足無措,打是不能打的,對方人多勢眾,她也打不過,轉而采取利誘的方式,“我打不過你們,我……我給紅包,大的,你們能讓讓嗎?”
昭寧公主府的一眾強者看得一頭霧水,他們站在這裡不過是想第一時間圍觀一下,看看這讓殿下甘心下嫁的姑娘到底是何方神聖,怎麽弄得他們在聚眾欺負人似的?
嘶,就這小媳婦模樣居然是求娶的一方……殿下是不是不太行???
場面一度沉默且尷尬。季堯還以為他們不樂意,隻好委屈巴巴地繼續加價:“每人一個化境陣法,不能再多了,再多我又要瞎了。”
“讓路!”
就在這時,一道凌厲的低喝在他們識海響起,震得這些強者一個激靈。還是裴四爺第一個反應過來,把身邊的人一個個扒拉開,趕緊讓出一條道——再不讓殿下就要發怒了!
雖然不大適應這些人態度的突然轉變,不過人家肯退讓季堯還是很高興的,她按規矩給每人發了個紅包。
“夫人客氣了,祝二位萬萬年好合、早生貴女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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