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對阿離好啊,可不能欺負……咦,好像還沒人能欺負得了她。”
在發給季禹時季堯頓了一下,她總覺得這人山上山下來回奔波是為了多討幾個紅包。
“阿姐,恭喜恭喜,再多給幾個紅包唄。”季禹的意圖果真顯露了出來,趁季堯不備,揪著她手中剩下的紅包跑了。
季堯深吸了一口氣:忍住忍住,大喜的日子不能打人。
她發完紅包,接受了眾人的道賀,器宗的喜轎抬過來了,緊張地等待新娘子出閣。
新娘沒有兄弟,背她出來的是梁府尉,業王夫婦緊隨其後。將人送進喜轎,梁府尉在轉身的那一刹那快速抹了一把淚,隨後立在轎旁,等著啟程送親。
業王妃作為牧離名義上的嫡母,想要擠出幾滴眼淚,以表達一下送女兒出嫁的不舍之情,然而她的演技著實不大好,擠了半天也不見淚,隻得用長袖遮眼嚶嚶假哭幾聲。
業王倒是哭得真情實感,姑母終於守得雲開,與心上人修成正果,作為晚輩他是打心底裡高興,但同時還有濃濃不舍,姑母到底是嫁出去的,成了季家的人,以後與他就是兩家人了。
不過業王還記得自己的慈父人設,抽噎著叮囑:“季堯,我就這麽一個血脈至親了,你一定要對她好,阿離是把你放在心尖尖上的,我們都看在眼裡,所以你可不能負了她。唉,你腦子現在還不大清楚,千萬別被外面的那些野花迷了眼,尤其是那魔教教主,她惦記你很久了,她長得漂亮,勾人的花樣還多,你以後若遇上她,可得多長個心眼,不能被她誘惑了去……”
業王巴巴地還想說下去,他動了動嘴唇,卻發現怎麽也發不出聲,業王妃見狀,知曉定是姑母看不下去暗中出手了,於是扯著人後退一步,賠笑著說:“時辰不早了,還是先啟程吧,待會兒還得拜堂呢。”
季堯深深看了業王一眼,鄭重道:“我既決定娶她,自是會珍之重之,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會與她站在一道,哪怕是與天下人為敵,也會盡我之力保護她。”說完,她衝著兩人躬身一拜,回到了迎親隊伍中,跨上驢背,帶人返回器宗。
牧離聽見了她的話,藏在喜服中的雙手不由握緊了些。
歸時比來時快很多。顧及山路崎嶇不便抬轎,尹長老命人在山腳處臨時準備了一處傳送陣,以便迎親隊伍能盡快回到器宗。
季堯瞅了一眼那新建的傳送陣,心想要是下山時也安排傳送,她就有更多的時間補覺了,不至於在大婚當日萎靡不濟。
是的,她的精神狀況很不好。
先前卜算吉日時,天命宗順道連今日天氣一起卜了,說是晴空萬裡,是個難得的好天氣。下山時陽光還稀疏從雲間灑落,此刻卻沒了半點蹤影,被烏雲完全遮掩,晴空不複。
邁入傳送陣的那一刻,季堯忽地抬眸,目光陡然變得犀利,似乎越過重重烏雲,看穿了隱藏其間的龐然大物。
雲上一人似心有靈犀,與之對視間勾了勾唇角,輕蔑一笑。
第70章
迎親隊伍回到器宗時, 寧蒙率全宗門到殿前迎接,一如季堯初到那日。
“恭迎師尊!”寧蒙躬身,他面色平靜, 依照太上長老的吩咐在此迎接。
季堯下意識地回望喜轎,隨後虛虛抬手, 對寧蒙說:“準備拜堂吧。”
“謹遵師命。”寧蒙再度拜了拜, 揮手讓後方弟子讓出一條道。
季堯下了驢背, 折身走向喜轎——她要去接她的新娘了。
距離喜轎不過幾步之遙,她卻走得很慢, 一步一頓, 神色鄭重, 嫁衣明豔似火。待來到喜轎之外,有人遞上牽紅, 季堯卻沒接,而是靜靜地站在那裡, 眉心處多了幾分踟躕,她閉了閉眼, 複又睜開。
只聽她輕聲說:“我昨夜做了個夢, 夢到我們也曾拜過天地, 在一處山谷中, 你一襲嫁衣豔麗無雙,可好看了。但也只有我看到過, 沒有親眷,沒有賓客, 我們以地為媒、以天為證, 完成了我們的誓約。”
“我之前聽到過一種說法,靈識越強大越難做夢, 若結夢,或為預兆、或為前世之境,既然與眼下情境已大不相同,我想那應當是我們的前世吧。”
她這看似沒由頭的話讓得轎中端坐的牧離身軀一顫,喜帕遮擋的眼眸裡滿是驚駭,她看不見季堯此時的表情,但從這番話中聽出了試探,也正是由於看不見,她的心頭情緒早已翻湧,是恐懼、是擔憂,也是難以置信。
季堯,怕是恢復了部分記憶。
喉嚨像是被一雙手狠狠掐住,窒息感席卷全身,她蔻色的唇瓣不得不微啟,無聲地艱難呼吸著,才得以緩口氣。沉默半晌後,她澀然開口,聲音有些低沉嘶啞,與平日裡故作的輕快大有不同:“不是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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