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堯咬著指尖思索,她的靈識固然強大,但身體嬌弱不堪,一日三餐不可少,睡眠也要充足保障,中午還得午休,不然布陣時根本撐不住。
“刻畫招魂陣與通界陣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國師微微蹙眉,季堯還以為她是不樂意了,便見著拍掉了她叼在嘴裡的手,斥道:“才抱了狗,髒死了。”
季堯怒了:“我在跟你說正事!”
“哦,一個月就一個月,反正你在器宗布下的困陣可以堅持三個月。”國師無謂地想,只要牧離不來,她就沒什麽好擔心的。
“……不,我隻想問一下,這一個月裡我的吃喝該怎麽辦?”季堯顯得憂心忡忡,整個公主府的人都被國師趕走了,連個廚子都沒留下,而國師顯然是不會親自下廚的,她在生命的最後一個月裡,難不成連頓飽飯都吃不上?
國師瞬間明了她的擔憂,簡直恨鐵不成鋼,到底是承瓔重要還是吃飯重要?不過她也沒辦法,季堯餓死了招魂陣也刻不了,她四下看了看,突然有了一個想法:“這裡值錢的寶貝不少,我拿一部分去當了,每天給你在酒樓叫上一桌。”
季堯得寸進尺地強調:“要覓雲樓的!”
國師默了默,忍住了一把拍死她的衝動,黑著臉找值錢東西去了。
嗯,這個袞玉屏風不錯,那個碧焰宮燈看起來也挺稀有的,要不把大門口的牌匾也當了吧,肯定夠一個月的夥食費了。
想到這裡,國師乾脆把手上的一堆小物件扔了,拆下刻有“昭寧公主府”的金字匾額就去了當鋪。
當鋪的老板是本地人,偶爾也會從牧離家門口路過,對這塊牌匾有印象,再看這木料,確是世所罕見的九天楠,獨此一塊,而更令他惶恐的是,匾額的右側還有高祖璽印。
老板驚恐地打量著國師,正不知道怎麽開口,便聽得小廝來報:“護國殿下的府邸遭人搶啦,府人被遣散不說,那賊人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拆了匾額,一路大搖大擺地來了當鋪。”
老板聽罷,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國師撇撇嘴,知道這人一時半會兒醒不來,無奈之下隻好扛著牌匾直接去了覓雲樓。
覓雲樓的主人是一個大腹便便的胖子,早就收到了消息,親自出面接待,他指了指被隨意扔在大堂的匾額,不解地問:“小季堯,你這是什麽意思?”
“王二狗,我將這牌匾質押給你,你給我提供一個月的夥食費,待牧離回京,再把錢補給你。”
“……你不叫我小名我可能就答應你了。”
國師千年前就是覓雲樓的常客,王二狗是這裡的小廝,後來有幸拜掌櫃的為師,以廚入道修成化境,是以兩人算得上是老熟人了。
國師瞄了他一眼,不情不願地叫了聲:“王掌櫃。”
王掌櫃還是將頭扭向一邊,糾結著要不要做這門生意:做吧,平白得罪護國殿下,那女人可記仇了;不做吧,得罪國師,他活得夠久了,熟人早沒了幾個,小季堯算是其中一個。
就在王掌櫃權衡之際,國師的左手化作了猙獰龍爪,右手摸出一柄指甲銼,正若無其事地修著那利刃般的指甲。
王二狗:“……”與其害怕牧離未來的報復,還不如關心眼下國師會不會一氣之下將覓雲樓拍散架了。
國師得了王掌櫃的應承,心滿意足地回去了,待她回到寢殿,便見季堯正趴在地上,用著那根歪歪扭扭的小鐵棍認真刻畫。
沒有隨手畫線,事關復活承瓔,她必須保證每一條陣線都不會出錯。
第116章
通界陣, 顧名思義是讓兩個世界得以貫通的陣法,陣法師除了要具備極高的陣道修為之外,還要對空間法則有著較為深入的了解。
季堯隻是略懂皮毛, 不似顧淵凝那般精通空間之道,隻得借助靈識循著龍氣找到龍脈, 在龍脈中找準空間節點, 搭建一個中轉陣, 再一步一步地將陣法完善。
這個過程極看似簡單,實則風險極大, 一不小心靈識就會被卷入空間亂流, 對識海造成損傷。
在布置通界陣的十天時間裡, 盡管控制得還算精準,可季堯的識海還是受到了四次衝擊, 待陣法刻印完畢,她的視線已然模糊, 兩股溫熱的鮮血汨汨下流。
國師提著食盒進來了,目光在她的臉上停留一瞬, 隨後別開了眼:“先把飯吃了吧。”
季堯輕輕“嗯”了一聲, 摸出一方繡帕輕輕擦掉臉上的血, 若無其事地起身坐到了桌前。她視線模糊, 抓了幾次筷子都落空了,國師見狀, 心頭有些發堵,正欲將筷子遞給她, 便見季堯的手穩穩落在了象牙箸上。
這十天的時間裡, 兩人不近不遠地相處著,雖說都是同一條魂上出來的, 但國師到底是切身經歷了以前那些事的,也清醒地度過了一千年,比她多了幾分沉穩和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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