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日光從過道落下,落在兩人身上,如同覆上一層薄薄金紗,方才被揚起的灰塵在半空中飛舞落下,周圍一片安靜,只有風吹打梧桐的聲音。
“謝知意,我好疼,”有人悶悶地開口。
“對不起……”另一人低聲道歉。
“我不想聽這個。”
謝知意猶豫了下,卻還是說:“對不起。”
樓道徹底沒了聲音,落到地上的血珠破碎凝固,被灰塵覆蓋後變得惡心又難看。
遠處傳來哨響和口號聲,偌大的校園卻空曠得寂靜。
第49章
雖然某人嘴上說的沒事, 可靠在牆上、休息一會就徹底站不起來,砸到欄杆上的那條小腿青了一大塊,稍使力便有骨裂般的疼。
這下江鍾暮再逞強也沒辦法了, 謝知意急忙找了醫務室的人, 一擔架給江鍾暮抬到車上,趕去醫院拍了片子。
結果不出所料, 左邊小腿輕微骨裂。
還被醫生嘖嘖幾聲,說江鍾暮挺皮實,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居然只是輕微骨裂,打了石膏後, 再給其他傷口做完處理就被允許出院。
眼下江鍾暮已回到宿舍裡, 窗外天都暗淡, 三個舍友都沒回來,大抵是吃完飯後就去晚訓了。
謝知意和趕來的輔導員站在門外,低聲說著今天的事。
“……我也不是故意, 那教官說得模模糊糊的,什麽很有個性的女孩子, 我還以為是她呢,沒想到說的是她舍友!”
站在旁邊的謝知意表情無奈,但又沒辦法說出責怪的話。
她和趙悅可關系不錯, 以前還是同一屆專業的同學,雖然不是一個寢室, 但時常能撞見對方,留任以後便更熟絡了些。
這人能力是有, 就是做事太急太毛躁, 十天的事情,她非火急火燎趕成三天, 最後只能虎頭蛇尾、草草收場,不然也不會三番兩次借她的教案救場。
現在也是,若不是她沒分清楚情況,就急匆匆打電話,也不至於弄成現在這模樣。
“都怪這個教官!幾天了還記不住個名字。”
“你說你也是,那麽著急走幹嘛?讓這孩子忙著去追你……”趙悅可試圖分出點責任,結果越說越心虛。
謝知意只能歎氣,寬慰道:“這事也不怪你,你就是關心則亂。”
在過道昏暗的燈光下,年長者顯得有些疲倦,她斜靠著瓷磚牆壁,發絲隨意披散開,西裝外套在方才攙扶時敞開,徹底沒了白日的精致講究。
趙悅可有台階下,頓時松了口氣道:“對對對,我就是關心則亂。”
“現在最麻煩的是她這段時間怎麽辦?軍訓是肯定是不行了……”
趙悅可立馬道:“我已經和他們教官說過了,醫院的報告單拿了嗎?等會我拿去年紀組長那報備,她這兩天就在宿舍好好休息吧。”
“那就麻煩你了,”謝知意松了口氣。
“這有什麽啊,”趙悅可擺了擺手,話音一轉又道:“倒是她上下床怎麽⭕ⓜ辦?這兩天她舍友又都在軍訓,估計沒辦法照顧她。”
潯陽大學是四人寢,上床下桌的設置。
謝知意早就考慮好,直接就說道:“讓她去我那裡住兩天,好一點再回學校。”
“那倒也行,現在讓她收拾東西?”
“好,我去和她說一聲,”謝知意將事情說完,便往裡頭走。
江鍾暮坐在寢室裡頭,迷彩外套被丟在一旁,身上套著的是貪涼的黑色坎肩,手臂上貼了紗布,那迷彩褲直接被剪去半截褲腿。
發繩不知道丟哪裡去了,不長不短的黑發散落,要不是樣貌好,說是大街上的流浪者都有人信。
見謝知意回來,她抬了抬眼看過來,低聲道:“請假了?”
“請完了,”謝知意回得很快,緊接著又道:“我剛剛和你輔導員說了,你這兩天不方便爬樓梯,暫時先去我那兒住幾天,等到……”
“不用。”
她話還沒有說完就打斷,年長者顯然沒想到這一茬,聲音一下子停頓住,眼神詫異。
根本沒思考過的江鍾暮態度堅決,又補充道:“不用麻煩你,我可以自己上去。”
謝知意被氣笑,以手杵腰,反問道:“你自己看看你那條腿,能爬?怎麽爬?”
“可以,”也不知道這家夥,突然又起了什麽倔脾氣,伸著脖子和謝知意鼓氣。
她說完,就要抬手撐著桌面站起來,一副要給謝知意證明自己的樣子。
“江鍾暮!”
謝知意怎麽敢讓她嘗試,當即就嚴聲斥道:你給我坐下!”
好歹當過幾年老師,雖然平常以溫和知性示人,但真站在講台上,還是得板著臉訓人,不過之前江鍾暮再怎麽胡鬧,她也沒狠下心用學校裡的那一套,現在一時情急……
江鍾暮怔了下,手離開桌面垂落往下,毛茸茸的腦袋垂下。
分明比對方一截,手長腿長有腹肌的小豹子,竟被一聲喝給嚇回去了。
可另一人也沒覺得有多高興,薄唇碾磨幾下,就有些後悔方才沒控制住的聲調。
她抬眼看江鍾暮,眉骨上貼著張紗布。
處理的護士看見都覺得膽戰心驚,說是幸好沒劃到眼睛上,不然就得縫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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