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的江鍾暮穿得特別,估計是被舍友圍著仔細打扮過,寬松的白色短袖襯衫加五分褲,側邊的頭髮被扎成一綹一綹小辮,繼而和上面的長發半扎成高馬尾。
她五官本就偏濃顏系的中性,又是少見的小麥色膚色,這個發型將她相貌越發清晰地展現,低垂的狹長丹鳳眼、高挺的鼻梁、清晰凌厲的下顎線,不算精致卻帶著股野性的蠻勁。
謝知意眼神晃了下,偏頭往另一邊看。
濃密的枝葉下一片陰涼,冰涼溪水流淌,之前聽謝知遷說過,這一片有個地下泉眼,所以溪水極其乾淨清冽。
江鍾暮擦拭乾淨後,將紙丟到小籮筐,隨著年長者的視線看去,眼眸中閃過一絲雀躍。
從小在河邊長大的孩子,一下子被丟入鋼鐵叢林裡,雖沒表達不適,卻不代表不想念。
“可以下水嗎?”眼睛亮晶晶的小豹子忍不住問了句。
“可以,”這樣表現顯然是對謝知意的肯定,她很快地回答。
“搭完帳篷以後?”江鍾暮還沒忘記正事。
“不著急,可以先玩一下再搭,”謝知意回答地很快,溫和眉眼帶笑,多添幾分柔嫵。
這回答幾乎滿分,讓小豹子忍不住地雀躍,車門被推開,緊接著兩人走下來。
這溪流不寬卻深,成年人用力一跳就能蹦到對面,最深處卻能到大腿位置,兩人隻站在淺灘位置,踩著鵝暖石玩水。
攙扶對方下水時伸出的手,牽住以後就再也沒松開,帶著厚繭的手指不費力地往對方指間擠,繼而指節回縮,與之十指緊扣。
謝知意不曾阻攔,任由對方牽著,勻稱白淨小腿半截淹在水中,掀起泛白的水浪。
兩人距離極近,面對面隻隔著巴掌大的距離,只需一個人往前挪一小步就能貼近。
可江鍾暮往後退了一步,謝知意則被牽著往前。
細碎的光斑落在溪水中,隨著嘩啦的水響被打碎,看不清裡頭模樣。
兩人都不說話,都不是善於言辭的性子,更何況此刻是不需要說話的。
覆著厚繭的掌心炙熱、腳底的鵝暖石硌人,那溪水剛開始覺得清涼,後頭便覺得有些冰得刺骨,耳邊是風聲還有水聲。
江鍾暮低垂著頭,看著凌亂無序的水流。
謝知意看著她,潤澤如玉的眼神溫和且包容,好似在看著一個小孩玩鬧。
有落葉被水流衝來,江鍾暮故意抬腿去擋,試圖攔截它奔向更遠處,年長者縱容,甚至幫她一塊抬腿攔著。
抬腿落下間,無意觸碰到對方腳背,又極快地收回。
江鍾暮勾了勾嘴角,大發慈悲地將落葉放過,繼續拉著年長者往前走。
一步、兩步、三步,毫無預兆地退後。
謝知意亦步亦趨,巴掌大的距離走出好幾步,直到河水淹沒膝蓋,將別起的褲腳都打濕。
遠處的雲層黑壓壓一片,忽聞一陣轟隆隆的雷聲,山脊變得朦朧起來,分明才是中午,就陰沉得像是夜將臨。
不過河裡的兩人都沒在意,自顧自地玩著你追我趕的遊戲,十指緊扣的手收緊,冰涼腳趾碰撞,江鍾暮停下來,謝知意卻沒有,直接地撞入江鍾暮懷裡。
操縱這一切的江鍾暮很快抬起手,覆在對方腰後,將對方往自己懷裡壓。
刻意噴在脖頸的緬桂香一下子湧來,江鍾暮手臂收緊,下顎貼在對方側臉,薄唇幾乎觸到耳垂。
熱氣從開合的唇瓣中冒出,江鍾暮低沉的聲音響起:“你抓到我了。”
哪有這樣的捕獵,把自己稱做獵物,然後一步步牽著所謂的獵人往圈套裡走,緊接著抱著獵人的腿說我被抓到了。
謝知意仰頭看她,泛著秋水的眼眸無奈又縱容,清楚這人的小心眼,用這樣的方式將兩人之前的角色調換,從追逐著變成不斷退後的人,小孩子似的傲嬌,好像在說你也追我,不是我單方面的追逐。
幼稚。
謝知意笑起來,溫柔眉眼舒展,柔聲道:“還差一點。”
“嗯?”江鍾暮偏頭疑惑。
踩在鵝暖石上的腳微微墊起,纖長手臂往脖頸一勾,毫不費力地將對方往下壓,繼而,謝知意抬起下顎、將紅唇往對方唇邊送。
小豹子明顯呆愣,直到嘗到熟悉的味道才反應過來,後知後覺地開始回應。
覆在腰窩後的掌心貼緊、指節收攏,將單薄布料揉成複雜褶皺。
是年長者也是引導者,假意的阻攔,實際上是去往更深處的邀請,讓徘徊在邊緣的小豹子敢於往前。
江鍾暮的味道很特別,許是常年泡在石頭堆裡的緣故,總帶著些許石灰的味道,並不會很乾澀,特別是嘗到裡頭若有若無的奶香以後,就好像一塊石頭裡冒出奶白汁液。
謝知意甚至毫無根據的冒出三個字——鍾乳石。
這有點像個冷笑話,畢竟江鍾暮可沒有那麽冰冰涼涼的,她炙熱赤忱,淺琥珀色的眼眸像是來著東半球的非洲草原,勁瘦有力的肌肉像是匠人用刀一筆劃下的線條,隨時都能從草叢裡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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