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呢喃著對著空氣開口:“喻白,謝謝你。”
抓過桌子上放著的監聽設備,戴上耳機,幾秒“滋滋”的電流聲過後,熟悉的聲線在周徽耳邊響起。
“九叔,想清楚了嗎?相信我,照片交給我會是你最好的選擇,市面上你再也找不到像我這麽慷慨的買主。”
低沉緩慢,尾音微微下調,不疾不徐卻有著致命的吸引力,除了喻白還能有誰?
接著,一個年老的男聲響起:“不對吧!這可是河道殺人案的凶手,警方找了一個月都沒頭緒,被我的人找到了。”
聲音頓了一下,耳機裡傳來一連串沙啞的笑聲,九叔的聲音又響起來:“你說,如果照片落在那些人手裡,他們會怎麽處置這個叛徒,他們會給我開出什麽價碼?……死條子兩年前僥幸逃過一劫,我倒是很感興趣,時至今日,再落到他們手裡是不是還能一樣走運。”
窗外雨聲淅淅瀝瀝,砸在玻璃上悶聲作響,和聽筒裡的人聲混雜在一起,有點陰森可怖的毛骨悚然。
“多年前的紅門案,條子以為抓住了他們的‘太陽神’秦正傑就可以高枕無憂。結果怎麽樣,中越邊境的販毒網依然井然有序,而那些多管閑事的條子最後都是什麽下場?現在條子都不敢公開‘725案’的真相吧!哈哈哈!活該!”
周徽眼底閃過一抹異樣的神采,隱隱察覺九叔口中的凶手似乎和審訊室裡已經認罪的徐志鑫對不上號。
耳機裡安靜了幾秒,傳來幾聲輕微的響動,接著喻白獨特的聲線在電流聲中又一次響起:“九叔,陳年往事就不必再提了,價錢還可以談,但你手上的照片必須給我。否則……”
九叔陰森森的看向喻白,牙縫間擠出一個冷笑:“威脅我?”
他朝椅背裡一靠,翹著二郎腿,“嘩啦”一聲打開折扇,那扇面正面寫“高義薄雲”,背面提字“忠肝義膽”,九叔在身前搖了兩下,不緊不慢的開口。
“喻白,別仗著三哥對你的那點好感作威作福,他外面姘頭多得自己都數不過來,你算老幾,啊?這一個月你整日和條子攪在一塊,道上早有人看你不順眼了!你他媽要是識相就趕緊跪下來求求你九叔,趕明兒三哥回來……”
喻白坐在桌子對面揉著太陽穴聽到這,終於忍無可忍,抓過手邊的抹布扔了過去,冷笑著說:“你拿塊抹布把嘴巴擦乾淨了再跟我說話。”
九叔折扇一擋,把飛來的抹布挑開。
喻白伸出食指指向他,面上神色早已經不耐煩,耐著性子挑眉問他:“告訴我你要什麽?照片帶都帶來了,現在想反悔,你也出不了我這間茶樓。”
“你的價碼開的夠高,照片給你沒問題,這燙手山芋我也不想留著。”九叔合上折扇,一骨碌坐起來,皮笑肉不笑的說:“我只是好奇,一個死而複生的臥底警察,殺人倒是凶殘,吳國江他們幾個聽說個個被大卸八塊,屍首都沒找全?要是人抓著了,條子判他幾年?”
九叔陰冷的笑容漾在嘴邊,眯起眼睛說:“怎麽也得死刑吧!我兒子當年賣了50克海洛因,就讓警察給槍斃了。這把人大卸八塊不比我兒子罪大惡極?”
喻白冷著一張臉沒有接他的話。
九叔臉上的笑容依舊沒收,眼底陰翳:“照片你可以帶走交給警察,我隻想勞煩喻姐,將來條子槍斃他的時候通知我一聲,我去給我兒子墳前燒炷香,告訴他,他爸爸給他黃泉路上捎個伴。”
雨越下越大,幾聲悶雷響徹雲霄。
隔壁208包間的周徽聽完,隻覺得遍體生寒。
按著耳機的手指微微顫抖,喻白和九叔的對話中她已經完全能夠確定,河道殺人案真正的凶手不是徐志鑫。
而是一個死而複生的臥底警察?!
警方偵查環節中一直忽略的一個死人。
電流聲中傳來一陣陣嘈雜,桌椅板凳碰撞的聲音此起彼伏,接著開門聲響起,207包間的對話似乎進入尾聲。
周徽摘下耳機,耳朵貼在門上。
“……但是你最好小心點,三哥快回國了,你自己想想怎麽跟他解釋你和條子的事。”
只聽見九叔殘缺不全的半句話,喻白磁性冷靜的聲音就從門背後傳來,震的周徽耳膜一顫。
“那就是我自己的事了,不勞九叔費心,你只需要拿好錢,閉緊自己的嘴。如果我在外面聽到什麽不該聽的,發現你一個人想吃兩家飯,不用等到三哥回來,我先替他解決你這個敗類。慢走不送。”
門外聲音戛然而止,周徽等了半天沒等到喻白來推房門,戴上耳機也沒聽見隔壁房間有丁點響動。
擔心喻白出事,趕緊推門出去查看情況。
昏暗的樓道穿堂風迎面撲來,周徽一低頭,就見喻白已經暈倒在樓道地毯上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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