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徐志鑫當然不是凶手。”喻白發出一聲輕歎:“他怎麽會是凶手?”
“邵源不過是他當年撒出去眾多魚餌中的一個罷了。”
喻白的眼神突然變得異常冷淡:“一個魚餌在徐大隊眼裡的分量能有多少呢?恐怕還不如他下班回家市場上買的兩斤豬肉金貴吧!死了一個,照樣還會有下一個頂上,命懸一線,殊死拚搏,那又怎樣?特情部門最不缺的就是甘於奉獻勇於犧牲的年輕面孔。
徐志鑫這種坐在高位指手畫腳的領導,升官加爵的時候,又怎麽會想起來還有一個臥底在外面替他們賣命?才換來他們精彩履歷上的一個又一個獎章。”
喻白一口氣說完,肩膀隨著劇烈的情緒波動上下起伏。
周徽皺緊眉頭聽完後辯駁:“……徐大隊不是那種人。”
他不是那種人。
否則,他又為什麽要替凶手頂罪。
否則,他又為什麽在你第一天進警局的時候就表現出強烈的敵意。
兩年了,全警局上下最放不下邵源案的人就是他。
但喻白沒給她說話的機會,錯愕的目光盯住她說:“他不是……那種人嗎?”
喻白淡然一哂,神色又冷淡下來:“邵源一家五口被殺的時候他做什麽了?臥底一個接一個暴露的時候他又做什麽了?他們只知道追著被他們認定的內鬼窮追猛打。以為事情結束了出來頂個罪,就可以抹去內心所有的愧疚?世上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情。
兩年了,他們之所以還能在自己的職位上高枕無憂,那是因為……”
喻白突然喉頭髮緊,眉眼間再也藏不住悲戚之情。
“因為什麽?”周徽緊張的追問。
所有人聞之色變的725案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那個傳聞中已經叛逃境外的黑警紀深,現在到底在哪?
而喻白,你和這些事情之間究竟又有多少關聯啊?周徽壓低眼皮,眉頭微皺,似乎想從她眼睛中看出點什麽。
喻白接住周徽的眼神,眼尾微顫慘淡的一笑,她的目光空洞緩慢的移向窗外,看著雨水一縷一縷從玻璃上滑落,心下一片澀然,突然她的目光重新移回來,看向周徽嘴唇顫抖著:
“那是因為有人已經在毒販那裡為他們搭起保護的壁壘,才沒讓潛伏在魔窟的所有的臥底全都暴露在毒販眼前,也才能讓他們這些高官繼續在自己的崗位上作威作福。而那個人,就是警方至今還在懸賞通緝的紀深,我的丈夫。”
什麽?!
周徽震的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半晌才低聲問到:“那他現在在哪?”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周徽心頭已經湧上了不祥的預兆。
如果725案的真相果真如此,紀深不是內鬼。那麽兩年前,毒販從碼頭帶走他的時候,他的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毒販內部,會怎麽處置一個警察臥底呢?
花了那麽大力氣,在警察眼皮底下也要把他帶走,他的下場,只怕比邵源更加慘不忍睹。
“他死了,兩年前死在了美國。”喻白閉上眼睛,腦海中卻閃過無數次噩夢中熟悉的場面。
……
“叛徒!條子的走狗!”
“xx的,披了幾年官皮,就真以為自己是條子了?紀深,你自己好好對著鏡子照照,你說你這副德行,像條子嗎?啊?像嗎?”
“……不像,不像……殺了我……我是內鬼!殺了我!”她聽到那撕心裂肺的絕望,接著是那雙乞求的眼神:“殺了我吧!我受不了了!求你,Jennifer……”
……
喻白眼睫顫動,再睜開眼,黑白分明的眼底紛亂錯雜,她眼珠一轉,神情微妙的望向周徽。
“你想知道他是怎麽死的嗎?”
周徽眼皮一跳,沒有回答。
喻白長吸一口氣,試圖咽下所有情緒,但發出的聲音依然不住的顫抖:“毒品注射過量死亡。”
短短幾個字。
周徽能夠感受到喻白說的有多麽艱難。
而兩年來,每每午夜夢回,她又承受著多麽沉重的煎熬。
“毒品能把最溫馴的人變成魔鬼,也能讓最強大的人變成懦夫。都說人鬼殊途,可毒品這種東西,真就能把人鬼的界限變得那麽模糊。”
喻白雙眼空洞無神,落不到實處,她仰了仰頭,笑得慘然:“多諷刺!我們這輩子最恨毒品,但最終,他卻只能以這樣的方式結束生命。”
身體裡最後一絲力氣終於也被抽走,喻白掩面而泣。
泣不成聲。
“現在你們可以去抓捕真正的凶手了。”喻白從十指中抬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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