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回答的很乾脆。
周徽的手從頭上放下來,再一次難以置信的看向床邊坐著的男人,她喃喃說:“你到底是什麽人?”
沉默幾秒鍾,邵澤身子坐直些,看著周徽的眼睛沉聲說:“我和喻白一樣,都是受周廳直接委派,打入紅門組織並瓦解這個組織的臥底警察。”
周徽震驚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慢慢消化了好久,她才找回一點自己的聲音:“你、你和喻白……你們是周廳派出去的臥底?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窗外漸漸亮起來,床頭暖黃色的燈光照著男人的臉,邵澤深吸一口氣,對周徽說:“現在,可以把一切都告訴你了。”
略微思考一下,邵澤開始說:“這件事,恐怕要從兩年前725案開始說起,那時候我還是一個沒有畢業的警校學生,卻也已經是被周廳派去美國,調查紅門組織秦正傑的第三門徒雅各布的第二年。
三年半前,由於喻白和紀深的臥底行動非常成功,我們一舉鏟除了秦正傑的所有勢力,將紅門組織連根拔起。但是,緊接著不久之後,喻白和紀深就發現,大獲全勝那天,紀深當場擊斃的那名毒販並不是雅各布本人,他們兩人小時候就近距離接觸過紅門,又在組織內部潛伏三年之久,他們對紅門組織這些人的做事風格,手段,非常清楚。
喻白做了詳細的書面報告交給周廳,要求重新徹查紅門組織的殘余勢力。但是,她和紀深當時已經浮出水面,不能再留在美國。於是,他們二人被周廳秘密調回,安排在省公大教書。而我,因為是張未出校門的新面孔,身上還沒有那麽多屬於警察職業習慣的痕跡,被周廳派去美國調查雅各布的行蹤。
當時被周廳派出去的臥底除了我,算上喻白和紀深,有十四個人,我們彼此並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周廳替我做了個假身份,我以毒品經銷商的身份,潛入紅門內部,當時紅門組織遭受重創,正是需要人的時候,所以我的潛入行動進行的非常順利。那時候的我,周廳,喻白還有紀深,我們都沒有意識到這是一個危險的圈套,我們誰都沒有預料到事情會發展到完全失控的狀態。”
周徽安靜聽著,全身每一處神經卻早已經繃緊了,後背僵成一塊鐵板,她艱難開口:“後來呢?”
邵澤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面色已經非常平靜,但是周徽仍然敏銳的捕捉到他神色刹那的顫抖,他接著說:“後來,其實也沒過去多長時間,也就是我去美國的第二年夏天,有一天,我突然被周廳緊急召回。那時候725案已經開始,那個專案組,是周廳組織起來專門針對紅門的收尾工作。他告訴我,我的身份很可能已經暴露,我不可以再回去,他給我在美國安排房子,派專人保護我。我是第一個被周廳召回的,我很幸運,在毒販發現之前撤了回來。
但是,我的哥哥,和另外的十二名臥底卻遠沒有我這樣幸運,我們中間出現了叛徒。當時的情況根本反應不過來,前後不到一天的時間,我哥哥邵源的屍體已經在平陵市的河灘被發現,他一家五口人全部慘死在毒販手裡。
緊接著,紀深被帶走,喻白下落不明,其他十一名臥底也全部失蹤,725案我們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我全部親人都死了,我所有同僚都生死未卜,雅各布還沒有落網,而我成了一具沒辦法再見陽光的鬼魅。
一開始,我真以為是紀深和喻白搞的鬼,我恨他們,我想報仇,為我死去的親人報仇,為我失蹤的同僚報仇。但我其實什麽都做不了,我不能出門,不知道平陵市的情況,甚至不能去親人的墳前看一眼,上一柱香,我是被遺忘在美國的孤魂野鬼。
直到一年前,周廳終於在洛杉磯的某處製毒工廠抓到了潛逃在外的雅各布,我終於再次站在陽光裡,但是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往後余生只剩下一件事要做,就是找到那個叛徒紀深,徹底的瓦解紅門的勢力。
但是,那次洛杉磯的行動中,周廳他們並沒有見到紀深,沒有見到那個已經被警察視為公敵,全城通緝了一年之久的可恥叛徒。他們只看到地下室裡堆成山的十具同僚的白骨,以及一個人,一個女人。從那個女人嘴裡,我們了解到當年725案的原委,沒錯,那個人就是喻白。”
周徽一口氣卡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她見過太多案發現場,見過太多的屍體,但她依然不敢想當時的現場是怎樣一幅觸目驚心的場面。
“周廳把她說出的話原封不動告訴我,跟我曾經以為的版本大相徑庭,我不願意相信,我不願意相信我仇恨了一年之久,每晚都在夢中被驚醒,每每出現在我眼前的那個可恥叛徒的臉怎麽會完全變了樣子,她說紀深不是叛徒,他沒有叛變,沒有忘記警徽之下的誓言,因為他也屬於地下室那十具白骨的其中一具。
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的話,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那些其實沒有任何佐證的一面之詞。周廳也許跟我也是一樣的想法,他像當年安排我一樣,把她安排在了美國俄勒岡州的一家療養院,始終不敢讓她露面。不過,我被限制自由是因為要被保護,而對於她,似乎還多了一層監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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