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她才看清楚了蛋糕上那行融化的字跡:
“生日快樂,歲歲“安”在”。
她們定下,十二月從此以後就成為她們的生日月,要一直從月初慶祝到月末。這個想法自然是林少安提出的,容傾被感動和幸福衝昏了頭,也就答應著陪她鬧罷了。
轉眼到了期末前夕,林少安還在一邊寫著周記,一邊期待著旅行。
“冬天,是相遇的季節。”
她在日記裡這樣寫下。
看著窗外又開始飄雪,在她心裡的小小某一處,本還藏存著那些荒寂可怖的回憶,現在似乎也慢慢被屋子裡的暖光填滿、掩蓋了。
她的校園生活不值一提,和萬千學生一樣,上課望著窗外放空,下課撒丫子衝小賣部,反正哪裡沒聽明白的課,回家找容傾補補就懂了。
第一小學一到六年級不重新分班,年複一年面對著同樣的老師和同學,小群體都已經日漸牢固,所以已經第六年了,林少安依然沒能和同學們打成一片,也慢慢不屑於去羨慕合群的人了。
因為她逐漸發現,容傾好像也是不合群的。
就像她在學校只會去找明柔一起吃飯一樣,容傾在律所的大部分休閑時間,也總是只和明理待在一起。
她寫著寫著日記,不知道哪裡刮來了一陣風,吹來些淡淡的沐浴露清香,思緒由此又飄忽了起來。把鋼筆夾放在上唇和鼻子之間,淘氣地努了怒,趴在桌上,側臉看向了身旁的人。
容傾專注地看著電腦屏幕,雙唇緊閉,眸色光潤,纖長的睫毛偶爾會顫動一下,眉間也總是輕輕蹙起。這樣的側顏,是林少安日夜常見的,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從第一天相遇開始,始終沒有變過。
她的喜歡也沒有變過。
又似乎變了,她也說不清楚。
等容傾長舒一口氣,活動活動肩骨,嘴角和眼底都暈染出淺淺笑意時,林少安才推了推手邊的作業本:“傾傾,檢查……”
容傾嘴角的弧度又深了一些,自然而然地接了過來,認真檢查著每一道題的答案。林少安一直趴在桌子上歪頭望著,心裡期待著,想聽容傾說“今天沒有錯”,想聽容傾誇獎她。
“小迷糊,又忘記寫單位了吧!”
林少安眼睛一睜立了起來,護過作業本一看,果然是漏了一個。嗚呼哀哉!悔不當初!早知道就多檢查幾遍了!
拿著作業本捂著大半截臉,又羞又不甘,低頭抬眼地望著容傾喃喃道:“我就是故意留著給你檢查的,你上次就沒檢查出來……”
容傾被倒打一耙,也不生氣,隻覺得好笑,乾脆就順著她死要面子的小性子,微微頷首道:“是,那我現在算是通過大人您的檢查了?”
林少安想笑又不好意思,抿著嘴扭了扭頭:“嗯!勉強合格吧!”
容傾最終還是看不過那得了便宜賣乖的樣子,指頭噔一聲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眯了眯眼:“下次再忘記,就給我抄十遍。”
林少安捂著腦門回頭一瞪,無奈理虧,逐漸蔫巴了小腦袋:“唔……”
為了緩解自己的尷尬,她又指了指容傾桌上的書,岔開話題:“傾傾,你最近好像一直在看這個書,這是什麽書?”
容傾回頭看了一眼,回答道:“關於犯罪心理學的。”
“犯罪心理學?”
林少安本就是隨口一問,現在卻真的好奇起來,語調裡強調著“犯罪”兩個字。
“嗯,這是一門反應社會的犯罪心理和行為規律的學科,”容傾專業的解釋後,看見林少安越發茫然的眼神,沒忍住笑了笑,又不那麽專業地解釋了一遍:“就是去了解一個人為什麽會成為罪犯。”
林少安豁然開朗。
“成為罪犯,都有理由嗎?”
她追問著。
“大部分情況下是有誘因的,一個人成年以後的行為,往往和童年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容傾回答她。
林少安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默默思考了很久後,又抬頭問道:
“那……周叔叔為什麽要打我?他打我,也是有理由的嗎?”
容傾神色一凝,這孩子果然從來沒有忘記過。
思索一番,還是選擇坦誠地回答了這個問題:“我當年在調查取證的時候發現,周子揚童年也遭受過繼母的虐待,等他的父親發現再選擇離婚的時候,他已經出現了嚴重的心理問題。所以……我想是有原因的。”
林少安低了低頭,心裡像瞬間結了很多蜘蛛網,掃不掉,也解不開。
容傾的眼眸裡也帶著幾分抱歉,還是繼而道:“漾漾,人不是生來就是壞人的。但是不論是出於什麽理由,犯罪行為都是不可以被縱容的。”
林少安又沉默了很久,才彷徨不安地問道:
“傾傾,我長大了也會像他一樣嗎?”
第31章
林少安期盼又慌亂的眼神, 灼灼落在容傾身上,企圖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一些可以確信的東西。
可容傾沉吟片刻後,只是寥寥一句:
“這是你可以選擇的。”
她的沉悶並沒有褪去, 這個回答太抽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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