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安說她是無辜的。
她真的無辜嗎?她不知道。
或許自己就是個壞到骨子裡,又沒有原則的女人吧。
她暗暗自嘲。
林少安不知道媽媽和容傾說了什麽,往容傾身邊小跑了兩步,下意識地保護動作,拉了拉容傾的手。
“傾傾,你別怕,我沒事的。”
容傾看著林少安心大的模樣,哭笑不得。
這孩子生於泥沼,卻選擇了一生溫暖純良,怎麽不是她的功勞。
走廊上忽然傳來幾聲嘈雜,一個中年男子帶著一行家長來勢洶洶,保安和其他幾個教職人員的聲音顯然驅於劣勢,輔導員一個尷尬的笑容對容傾點了點頭,便出門援助。
“來!各位家長聽我說!這學期露露她們年級來了個年輕老師,聽說根本不是學校的正式編制,不知道哪裡來的野雞,跟女學生之間不清不楚,被我們露露抓到了把柄,沒想到學校以公謀私!先一步給我們家露露開除了!”
旁邊一哭腫了眼的中年女人一聽,按耐不住的比劃:“我說我們家孩子一向品學兼優的,怎麽讀到大三了被開除了!?哎喲我的兒子啊!!叫你不要多管閑事啊!”
一唱一和,煽風點火,一行家長便紛紛指責控訴起來,痛哭流涕的,義正言辭的,無一不把矛頭對準學校。
“傾傾!”林少安知道容傾想做什麽,趕緊拉住了她,搖了搖頭:“別去,他們在氣頭上!”
可話音未落,容傾就掙脫了她的手,把她關在門後:
“待在裡面別出來。”
林少安腳步一頓,隻覺得心底某個從來不曾束縛的角落,似乎多了一架無形的櫃子,而容傾,親手幫她關上了櫃門。
世道蒼涼,人心叵測。
她那麽愛她,卻連站在她身邊的權利都沒有。
第110章
“砰”一聲巨響, 吵鬧聲才安靜下來,坐地撒潑的人,也都屏息凝神, 目光投向幽暗的走廊盡頭,聽著一步步靠近的高跟鞋聲。
容傾不急不慢地走進大家的視野, 輕瞥下目光望向蹲躲在家長身後的齊露露,展露出幾分悲哀,沉默了兩秒,才回轉神色:
“對學校的處理有疑議,為什麽不先看看證據。”
幾個六神無主的年輕輔導員,立馬找到了方向般豁然開朗,其中一個資歷稍長的便開口道:“學校所有的決定都是公平公正公開的,家長們要是有疑問的話, 學校可以提供考場的監控錄像, 試卷,以及人證。”
“這……”
幾個家長見如此一個女人, 眼光裡甚至松懈了天然的好感和信服,左顧右盼,動搖起來。有心存僥幸的, 有堅信自己孩子不可能作弊, 覺得此方法可行的。
齊露露不敢看容傾一眼, 低頭在父親耳旁說了些什麽, 只見中年男子又重新調整了氣勢, 手一抬,直直對準了容傾:
“哎!就是這老師!”男子兩手拍著大腿哀嚎:“我們露露就是年紀太小啊!非要追求什麽正義, 她們有權有勢,你怎麽能和她們對抗, 這個傻孩子啊!”
此言一發,家長們又紛紛擾擾起來,那幾個眼睛直勾勾盯了很久的,也開始惡言相向。
“看著就不正經,原來還是同性戀,惡不惡心啊!”
“就是啊,變態吧!”
幾位母親更是言之鑿鑿:
“學校怎麽會招這樣的老師?上次聘請的那個海外水博就不合格,還是學生聯名舉報才沒招了!現在入高校都看關系是嗎??”
“看看她那花枝招展的樣子,哪裡像個正經教書的?估計和哪個領導也有一腿吧,吃了老的養小的,搞個小女孩還不用負責,現在的人都會玩得很……”
一牆之隔的林少安,手中捏緊了那張不公的責任書,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潤濕了容傾的親筆簽名。
“不能讓她一個人。”
秉持著這份堅持,她撕碎了這份白紙黑字,攻破了容傾給她的保護牆。
容傾沒有注意到,身後堅實地向她跑來的腳步聲,什麽時候到了身前,企圖用她弱小的身體,抵擋住攻向她的傷害。用微弱的聲音,跟全世界的惡意對抗:
“你們不可以這麽說容傾!不可以!!”
林少安一出聲,才發覺自己早已經聲嘶力竭。
“她是好人……傾傾她是個好人……”
“你們為什麽要怪她……是我,都是我……”
她想說是我單方面喜歡容傾而已,她想說容傾什麽也沒有做,卻不想再用自己一味的堅持來給容傾抹黑了。
最終,也只能泣不成聲地低語:
“都是我的錯……”
一個人的聲音,根本抵抗不過那麽多人的指責。那麽蒼白的辯護,也根本證明不了容傾的無辜。
容傾卻無所畏懼似的,隻凝著眉澀澀一笑,心疼地把她護進懷裡,捂住了她的耳朵。
“乖,已經夠了。”
那些莫須有的指責,她不想去在乎。
她已經不是老師了,不管她是不是無辜,可以抱抱她的小孩了吧。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