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安想到剛剛那個真切的吻,沉默了。
“你!”
艾茜隻覺得腦子嗡嗡作響。
從剛才收到學校的通知,說有同學反映林少安存在作風問題,她的心臟就突突直跳。
拿到那頁責任書時,明晃晃幾個大字寫著:“引導不正確師生關系”,她還憤惱是哪個衣冠楚楚的老男人誘騙了她年少無知的女兒,直到親眼目及涉事教職工簽字一欄,是容傾的親筆簽名,頓時間隻覺得頭腦昏漲。
這麽多年支撐她苟延殘喘的,除了丈夫的體貼,還有那點文人的傲氣。可是一個育兒專家,一個兒童文學作家,居然是一個如此失敗的母親。
她有氣,對林少安,對容傾,更多是對自己的失責。
是她親手,把她的女兒一步步推向了火坑。
“你怎麽這麽能這麽義正嚴辭?!這種事情,別人都藏著掖著,你倒好,恨不得鬧得人盡皆知是不是?!我怎麽會教育出你怎麽不知羞恥的女兒?!”
林少安想到容傾曾經就被“藏著掖著”傷害,以至於十幾年都沒有走出陰影,一時氣惱,語氣便直衝了些:
“喜歡一個人就應該大聲說出來,為什麽要藏著掖著?!這對容傾不公平!”
“你!”
艾茜顫抖得越發厲害,理智殘余無幾,再顧不得什麽體面,抬起手來,眼看著要給林少安一記耳光。
看見高高舉起的手,和媽媽可怖的神情,林少安條件反射似的縮緊了身子,緊閉了眼。
可那巴掌遲遲沒有落下。
她以為是媽媽終還是不舍得,抱有一絲僥幸睜開眼時,隻看見一個身體牢牢擋在了她和媽媽之間,一隻纖柔卻異常有力的手,穩穩抓住了媽媽還來不及落下的手臂:
“以愛她之名教訓她,你還沒有這個資格。”
第109章
“傾傾?”
林少安征愣了片刻。
容身目色冷厲, 語氣淡漠卻堅定,輕描淡寫一句話,無疑給了艾茜沉痛一擊。
十幾分鍾前, 她剛收拾好一團亂麻的心情,回到辦公室, 想像個長輩一樣去開導懵懂又純情的林少安,不料早就找不到女孩的身影。
一問助理,才知道林少安有事去了學校,想到了會發生什麽的她,不顧交通規則一路高速趕了過來,才在進門那刻眼疾手快地阻擋了那一耳光。
艾茜甩開了容傾的手,頭腦充血,眼前一片昏花, 手背貼著額頭往後踉蹌了幾步, 險些暈厥,還是撐著最後一點氣力把指尖對準了容傾:
“你!你以為你就有資格了是嗎?容傾啊, 林少安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才不到七歲啊!我這麽放心的讓林少安回來找你,當初你勸我勸得是那麽聲情並茂,擺脫了周子揚, 就是為了讓她又一次羊入虎口嗎?!”
“媽!你怎麽可以拿傾傾跟他比?”
“你給我閉嘴!”艾茜悔不當初, 痛心疾首。
輔導員扶著艾茜坐下:“少安媽媽, 您先別激動, 我們校方也相信容老師對林少安的感情是清清白白的, 讓她在這個保證書上簽字,也是為了規避麻煩, 不想讓有心人,那這件事給學校做文章。”
林少安越聽越糊塗, 什麽保證書?什麽簽字?什麽規避麻煩?她四下尋找一番,拿起了桌上一份紙張。
即便做好了心理準備,裡頭的內容,也還是讓她觸目驚心。
白紙黑字,誇大其辭說容傾穿著豔麗高調,行為不檢點,造成學生對社會氣息盲目崇拜。
誣告容傾師德淪喪,誘騙女大學生,引導不正確師生關系。
她覺得不可思議,容傾這樣一個人,居然會被寥寥幾句話,寫成如此不堪的模樣。
她也不敢想象,容傾那麽驕傲的人,可以用命去維護真相的一個人,頂著多大的壓力,才會在這樣的不公的控訴下簽字。
她不忍聽媽媽莫須有的指責,也無心再想其他,連忙替容傾辯解:
“你們搞錯了!是我單方面喜歡傾傾的,我剛剛才告訴她,在今天之前她都不知道,她是無辜的!”
艾茜氣得渾身發抖,容傾卻搶先了一步,回頭對著林少安冷冰冰一聲斥責:
“我不需要你來替我辯護。”
林少安心裡咯噔一下,可在看到容傾滿眼與語氣不符的擔心和懇請後,她隻好咬住了唇。
她還無法理解,在大人們複雜的世界裡,這樣著急的解釋只會把容傾越描越黑。
學校收到了齊露露的實名舉報,控訴她和容傾的關系不正常。看到那篇帖子後,為了杜絕後患,就連夜把容傾叫回來簽了這份責任書。
而容傾經過了莫大的堅持和努力,才憑借一己之力,把“宣揚不正確性取向”,改成了“引導不正確師生關系”。
這些,她都不知道。
容傾低斂眉眼,轉而再把目光投向輔導員,冷厲道:“我們有過約定,不把學生牽扯進來。”
“是……要給家長一個事先說明,也是校領導的意思。萬一以後出了什麽問題,我們學校也付不起這個責任。”
“我與貴校的合作關系已經解除了,以後發生什麽,也只是我容傾的個人行為。”容傾冷笑一聲,繼而毫不留情地嘲諷道:“從讀書起就知道這幫人的貪生怕死,沒想到到了這種地步。”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