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傾睫毛一顫,雙手不自覺緊了緊,抬眼看見那氣定神閑的壞笑,才後知後覺明理在逗她,便松下一口氣羞惱嗔她:“姐!”
“唉好了好了,我這不怕你因為周子揚那混蛋緊張嘛!不過那小醋壇子你可真得好好哄哄,人家今天可是紅著眼回來的呢。”
明理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下樓吃飯,而後先走一步。
即便玩笑讓她差點心悸,腦子還是很快被對周子揚的後怕佔據。
她知道,癌症複發的時候,才是真正要人命的。母親因此葬送了自己的一生,她也因此在無盡的痛苦中苟延殘喘。她絕不想讓林少安也重蹈覆轍。
她很慶幸,那孩子賭氣撒嬌的樣子,像在蜜罐子裡泡大似的。所以她泡的蜂蜜水也那麽甜,所以她還有愛與被愛的能力。
她端杯把蜂蜜水一飲而盡,才壓製住身體的顫抖。
拋開她的杯弓蛇影,故做輕松地下了樓,在她的受氣包身邊坐下。
林少安猶豫許久,見容傾也不主動和她說話,還是忍不住伸手,牽了牽容傾的衣角:
“嗯……嗓子還疼嗎?”
容傾扭頭看去,一雙小圓月如初,擔心又羞怯地望著她。心頭積壓的所有便順然融化開來,笑眼一瞥:“不告訴你。”
只聽耳邊清晰一聲:“哼!”,衣角明顯被用力扯甩一下,那越發出落得可人的側臉,還依稀能看見小時候的模樣。
記憶裡,小紅襖子叉著還不算是腰的腰,鼓著腮幫子對她奶聲奶氣地大喊:“我再也不喜歡傾傾了!”
容傾低眉動著筷子,紅唇不禁揚起,眼眸也溫柔,自己卻渾然不覺。
第92章
睡前, 林少安換了身彩虹色的睡衣,那是前幾天顧岑特地從網上幫她淘來的。
喜歡一個人,就總想明裡暗裡地去挑破一些什麽, 從而讓心意被對方知道。醋意橫生的拉扯,讓她一下子衝昏了頭, 她恨不得今晚就像容傾坦白,自己有多喜歡她。
所以她扮成獵物,等著容傾靠近。
容傾進來的時候,她正像個彩虹色的小毛毛蟲似的,撅成一團趴在床上,完在本子上塗塗寫寫。
“在幹嘛呢?”
“記仇。”
她故意假裝沒有發現容傾站在門口,在小本子上越寫越起勁,時不時還哼哼兩聲, 引得容傾忍不住發問。
“記仇?”容傾微微挑眉, 湊到她身邊趴下,故意逗她:“那讓我看看都記了什麽?”
林少安火速往旁邊挪了挪, 把本子護在懷下,扭頭瞪了眼:“不給!”
容傾不禁想到護食的小奶狗,總覺得她下一秒就要對著自己的手嗷嗚一口, 沒忍住笑出了聲。
“好了, 我不看, 那你早點休……”
她打算起身回房, 話還沒說完, 林少安就直起腰,把懷裡護著的寶貝“嘩啦”一下全部丟在床上, 攤開得一目了然。
她努著嘴,皺著眉抬眼看她, 滿臉寫著:別走,給你看就是了。
容傾心頭一軟,又笑著坐了回去。
筆記本上畫著些思維導圖,顯然是上課時隨堂記下的,不算工整,但很清晰。
她往後翻了兩頁,從一些關鍵詞裡,看出是今天自己那堂課的內容。前半部分都好好的,中間莫名其妙插了一句:
15:28分,傾傾咳嗽了兩聲,下課記得買喉片和蜂蜜!
“喉片”,“蜂蜜”兩個詞,還特地畫了兩個大圈圈起來。
往後筆記裡又零零散散寫了幾句:
15:49分,傾傾站久了腰痛。
16:07分,傾傾偷看了我一眼!嘿嘿~
16:15分,提醒傾傾以後不要穿高跟鞋上課!
16:28分,快下課了!藥店!衝鴨!
容傾暗暗發笑,低斂的睫毛顫動了幾下,掩蓋了動容。
林少安埋著頭,時不時偷瞄一眼容傾,羞惱得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以為自己搶眼的新睡衣一定會引起容傾的注意,小算盤聲打得全世界都聽見了,也沒料到容傾會對她的筆記本感興趣。
“看一眼就行了嘛,怎麽還翻啊……”
她委屈又心虛。可明明剛剛容傾眼神問她能不能翻頁的時候,她乖巧得連忙點了點頭。
容傾松歎一笑,輕輕把本子合上,又把墊在本子下的一疊資料抽了出來,又拿過林少安手裡的圓珠筆,按出筆芯:
“這個案子最難的地方,在於原告和被告之間是否存在重大誤解……”
林少安盯著容傾的側臉,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容傾在很短的時間裡,就從她雜亂無章的筆記裡找到了她課上沒太聽懂的部分。
她是在……補課?
嗯,應該是。
林少安自我肯定地點了點頭,這才把注意力集中在資料上。強裝出一副有好好聽課的樣子接道:“如果它是刑事案件的話,那肯定是構成欺詐的。”
容傾眯了眯眼,刮了刮她的鼻尖輕罵:“鑽空子。你在實踐的時候,可沒有人告訴你,你的當事人是否構成刑事犯罪。”
林少安抿抿嘴,小臉一下羞得粉撲撲的。
“先看第一個關鍵點,我們需要確定,被告和原告之間,是不是構成直接的交易或者是贈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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