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理由太官方了,還有別的嗎?”
空蕩禮堂裡,只剩下她們兩個人,對望間,像有時光悄悄走了好遠。
三年的漫長在容傾腦海裡一閃而過,要說理由,大概一輩子也說不完。
她放棄解釋,又或許是驕傲使然,腳步一邁走過了林少安身旁,忍不住低頭含笑:“沒有了。”
第120章
“你說的也不對, 我沒有說想你。”
林少安揚著一本正經的眉毛,跑著小碎步跟上了容傾,看著她笑意坦然的側臉, 心裡頭有股莫名的不服氣。
容傾頭也不回:“你沒說,可我聽到了。”
“你說什麽是什麽, 這不公平……那我也聽到了,”林少安撿起一塊石子往橋下一丟,試圖用撲通撲通的聲響掩蓋心裡的忐忑:“你也想我了?”
容傾回過頭,嫣然一笑:“嗯,想你了。”
林少安臉色沉凝下來。
她不敢把目光聚焦在容傾臉上,隻恍惚地看著她身後波光粼粼的水面,心裡頭壓抑好些年的情緒,又波瀾起來。
猶豫片刻, 腳步還是隨心一步步邁進, 主動靠近了懷裡,下巴輕搭在容傾肩頭。
“那好吧, 其實我也想你。”
這些年她不敢地去幻想再見到容傾是什麽場面,只有不斷地拿學業和工作填補些那些缺失和空白,才會覺得人生還有樂子。
今天容傾忽然出現, 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即便此刻擁抱著, 心跳貼著心跳, 感受著彼此呼吸時微微的起伏, 她仍然覺得不真實。
不真實到她的臂彎虛虛蕩蕩地環著容傾的腰身, 一點實力氣都不敢使,生怕破壞了一場美夢。
她也不敢再多說幾句話, 擔心好不容易拔苗助長的成熟和自信,在容傾面前不攻自破。擔心她們的距離仍然是律師和小孩, 擔心一開口,又忍不住流露出喜歡,擔心她的喜歡,又一次把容傾嚇跑。
所以她什麽也沒說,哪怕分別的日夜裡,她總是因為很多話隻想跟容傾說,又難以宣泄,而時常感受到莫大的委屈和落寞。
甚至從容傾轉身到現在,她都不敢好好看看容傾的臉,怕比她記憶裡多了一絲蕭條,少了一點明媚。
又何況,眼神也會暴露她的愛意。
她不知道的是,這幾年鶴城最繁華地帶的某個迎風的飄窗上,時常倚著一個孤獨忙碌的身影,每每結束工作,冷清的眼眸就總是朝著江河流淌而來的方向眺望。
艾茜常常在公眾平台曬出林少安的照片和視頻,容傾因此有機會熟悉林少安每一次的變化。
第一次梳起劉海的樣子,第一次打國際辯論賽,第一次帶團參加公益項目,第一次獨立下鄉援助卷起褲腿走在泥地裡的樣子,第一次拿著資格證合影,第一次穿上學士服,第一次穿上西裝……
容傾看了林少安每一場辯論,從青澀的辯手,到成為隊長,到帶隊拿到世錦賽冠軍,獲得最佳辯手榮譽。每一次起身說“政法大學林少安,問候在場各位”,她時常荒寂麻木的心頭都會重新泛起悸動。
那些隨風吹過來的消息,總會讓容傾忘記放在床頭的褪黑素,緩解著思念久重造成的隱疾。
此刻林少安忽然充盈了她的懷抱,那顆彷徨的心才真正落了下來。像漂泊無依的船隻,終於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灣。
小女孩是成熟了不少,把她的懷間填得滿滿的,從前讓她心疼憐惜的軟甜的味道,經歲月蹉跎後,似乎又多了一絲撩人的情愫。
臂彎間留白的那些似有似無距離,讓她和曾經那個小孩之間,一瞬間填滿了曖昧。
曖昧的代名詞,叫不坦然。
林少安不能坦然地抱緊她,她固然也沒辦法坦然地摸她的頭。
身體僵持了好一會兒,兩人才退開懷抱,眼神對視了一秒,又匆匆錯落開,氣氛裡開始有些微妙的尷尬。
“那個……煙花廠那邊……”
“煙花廠那邊我就不去了,”容傾快速接了話,而後又解釋道:“茶廠部分的數據還不是很清楚,我先去那邊看看。”
林少安點點頭。
茶廠往南,煙花廠往北,林少安猶猶豫豫地往北方邁開了兩步:“那我先過去了,學長他們還在等我。”
容傾也點頭。
“哦對了,如果你明天還要去茶園看看的話,我可以陪你去。上山的路有點繞,我怕你找不到……”
林少安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明明小時候第一次上茶園,還是容傾帶她去的。
好在,容傾沒有計較,隻頷首一笑:“明天見。”
林少安滿眼憂心仲仲便轉了晴,笑容明朗起來,揮了揮手:“明天見。”
傍晚村裡頭又就小寶一事招集律師們開了小會,林少安跟著負責老師,代表援助中心去跟清源來的律師交流意見,本以為容傾會在,到了聽那邊律師提及,才知道雖然煙花廠可能存在問題是容傾最先提出的,但容傾也從一開始就說了不參與這個案子的調查。林少安覺得奇怪,但也沒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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