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以後,她主動給易小雯打了個電話,問她鶴城那邊的進度。
易小雯開口就關心著:“小寶的事怎麽樣了?”
“手術挺成功的,可惜手臂沒能保住,不過至少不至於癱瘓。煙花廠確實存在違規情況,具體還要等律師去核對。你那邊呢?她……他們怎麽突然想起來實地調研了?”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我們剛把方案交上去,那天也不是容律師來跟我們談的,就是突然就過去了,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林少安在小院裡踱步,捏著下巴,嗯聲應著。
“反正讓我們等結果吧,之後也要再商議一下工作計劃。少安,你見到容律師了吧?開心嗎?”
林少安走到了木門邊,手指一圈圈畫著上頭老舊的年輪,即使心亂如麻,嘴角還是不由自主地上揚起來。
“嗯……開心的。其實,小寶的事沒有頭緒的時候,我給她打過一通電話。”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
“那你們有好好聊聊嗎?”
“還沒有。小寶的案子交給其他律師了。傾傾她今天去茶廠了,說數據上還有些不清楚。”
“我不是說工作,”易小雯打斷她,坐在賓館的書桌邊,翻看著從律所順手帶回來的律師簡歷,指尖落在容傾的眉眼上:“她可真溫柔啊,你一遇到困難,二話不說就飛到你身邊了。”
易小雯終於也意會到了這一點,說出了她想聽的話,林少安覺得心滿意足,耳根燒得有些紅潤,笑容又濃鬱了一些。
“那之後呢,你有什麽打算?”
被問到這裡,那笑意又像被潑了一盆涼水似的消淺下來,眼眸隨之沉落,沉默了許久,才回答一聲:“不知道。”
她還什麽都沒有做成,總不能就這樣跟著容傾回去,也不能要求容傾和她一起,為一個隨時可能撐不下去的事業留下。
“你還喜歡她,對嗎?”
林少安心頭一咯噔,嘴巴抿成一條直線,才意識到剛才說的所有,都沒藏住她心底的秘密。
“你不說我也不逼你了,反正他們這次停留的時間不會很久,你好好把握住機會吧,不然下次見面,又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易小雯聽電話裡依然沉默,便故意咳嗽了兩聲:“我說項目。”
“嗯,知道了。”
林少安掛了電話,抬頭望了望遙不可及的月亮,月光那麽亮,落在她身上,卻那麽冰涼。她有多喜悅,就有多落寞。
另一頭,容傾和明理連著線上會議,持續了近兩小時。
明理打了個呵欠,摘下眼鏡:“真夠可以的,繞那麽大一圈子,最後還是落到我們清歡這邊。”
容傾瞥下眼一笑,調整了一下耳機:“沒辦法,誰叫懷安離清歡近呢?”
明理哼笑認命,而後不懷好意地打量著她:“容律師,我就想知道啊,就這點村民自己搞起來的產業吧,是有多大規模,要您親自來考察呀?”
容傾無語地給了她一個眼神:“她既然打電話給我哭鼻子了,那我總得來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吧?”
“是,小孩撒撒嬌,冒兩聲哭腔,你就沒辦法了,你倆反正最多撐得了三年不見面唄,”明理不知道什麽時候拿了把磨砂棒磨著指甲,吹了吹灰又說道:“怎麽樣,承認動心了?”
容傾笑意一滯。
“承不承認,無關緊要吧。”
明理疑惑抬眼:“什麽意思?這次過去,沒打算答應她啊?”
容傾面對這樣的疑問,不由得也恍惚了一瞬,真的能這樣想嗎?真的敢這樣想嗎?
算了。
有限的生命裡,能最長限度的陪著林少安,就夠了,她哪裡還敢奢望其他。
況且都三年了,她的漾漾長大了那麽多,曾經那個小小少年的愛,是不是也早就長大了,改變了,也放下了。
哈哈哈哈她不敢再想下去,莫名的落寞刺痛著內心深處最柔軟的自私。
“姐,今年都是我第三個本命年了。”
微微蹙起的眉頭下,眼裡的無奈不言而喻。
“嘖,點誰呢?顯你還沒到四十是吧?”
明理故作一副被冒犯的樣子,惹得容傾啞然失笑,心裡卻也默默體會著她的不易。言歸正傳,她還是提醒她:
“容傾小朋友,會很辛苦的哦。既然已經感知到了情緒,想壓回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比把心掏出來撕碎更痛苦。你應該已經體會到了,不然也不會接到一個電話,就失去理智地跑去找她,對吧?”
讓小孩們看起來合情合理很容易,可明理知道,容傾會這樣跑過去,一定在某個瞬間裡,已經是持著不管不顧的心態了。
畢竟容傾心裡一定比任何人都清楚,見到林少安的第一秒開始,她就要隨時要冒著可能會土崩瓦解的風險。
“那也得忍啊,再痛苦也得忍著……”容傾低聲歎著,垂下了雙眸,低啞的聲線有些哽塞,抬眼又苦笑打趣:“況且我有什麽資格說辛苦?愛而不得的是她,不留一絲余地拒絕的是我,現在她一句委屈都沒有,我說撐不住了……像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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