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承的糖衣炮彈,本不會攪亂她的節奏,何況時常緊握的拳,無時無刻不提醒著她,自己對親密關系的渴望,遠遠不及畏懼。
她本也不在乎旁人說什麽,直到每一個殷切八卦的眼神都添她負擔,每一聲捆綁的言論和行為都驅她疲憊,她才知道人言可畏。
明明什麽都沒有做,怎麽就百口莫辯了?
以為至少林少安是最了解她的人,以為外頭煽風點火的再多回家了也能有一片清淨。
可是為什麽?
“為什麽連你也要誤會我……”
林少安沒太聽清,眼神追問著,容傾卻眸色低斂,看不見眼底任何情緒。
“我不喜歡肖承,”容傾語調低落,付之一歎:“我以為,至少你會知道的……”
意料之外的袒露,讓林少安心裡一驚:“對不起,我只是……”
假意的成全,像是一顆半酸的糖,一半是大度,一半是自私。
不想成為容傾的累贅是真心的,希望容傾幸福也是真心的。
可她明明知道這樣做會讓容傾生氣,明明知道實質不過是自己在作脾氣耍性子,還是堅持把容傾推了出去。
她只是不滿足和容傾的現狀,又無法把對方拉近,隻好用力推遠,來期待她和容傾這段穩定的關系,能發生一點點位移。
這樣的理由,讓她難以啟齒。
容傾側過面容,一聲歎息,也不追她回答,轉身踩著疲憊的跟鞋聲,又走進那束恍惚裡。
林少安呆愣著,以為是夢。直到跟鞋聲頓下,清麗破碎的側臉在光暈裡回眸,冷聲問她:
“還不跟上,又想讓我求你嗎?”
第70章
林少安眉稍一抬, 從恍惚裡回神,拖著行李箱跑回了容傾身旁。
昏暗和微光夾雜的視角,她只能隱約感受到容傾的冰冷和不悅, 所以不敢再假裝天真傻笑,甚至不敢哭, 可眼淚還是不聲不響地濕潤了睫毛。
容傾好像不高興,這樣異常的冰冷讓她恐懼無助,手在衣角邊試探又收回,想抓住又不敢,離車門只有兩步路了,她卻有些走不動。
七歲的時候,她以為等自己長得像明柔她們一樣大了,就不會再依賴容傾的衣角, 不會再害怕被大人拋棄了。她以為等她再長大一點, 就不會再為那些不好的事難過了。
可過去對她窮追猛打,那一瞬間脫口而出自己在應該在的地方, 不是氣話,是真心話。
她被幸福衝昏了頭,差點忘記了, 自己是個被拋棄的孩子, 是個垃圾桶裡撿來的孩子, 根本就沒有資格任性, 沒有資格跟容傾鬧脾氣。
容傾還要她, 她就該感激不盡了。
離車門只有兩步路,她還是走不動了, 小心翼翼地摸到了容傾的袖口,輕輕捏住了一點點, 比小時候第一次拽住的更少。
她嗚咽請求:
“對不起,我想牽一下……”
容傾心裡一顫,頓下腳步,即便沒有回頭,那一點點的拉拽感,也揪起了她的心臟,揪得很輕,很疼。
她有些恍惚,好像內心深處某個久寂而脆弱的角落,被輕輕戳動了一下。
她不敢回頭直視林少安,那些微妙的湧動讓她幾乎想要去握住女孩的手,幾番掙扎,她還是沒有做到。背對著,內疚著……
在某個心軟的瞬間,淚如雨下。
林少安看不見,空氣安靜得讓她發慌,是不是該松手,是不是該認真道歉,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
很長時間的沉默後,她聽見容傾低啞的嗓音說了聲:“上車。”
她乖乖把行李箱搬上了後備箱,乖乖坐了後座。
這種時刻好像坐副駕駛都是越界,她不敢了。
凌晨一點,林少安剛剛收拾完躺下,被沿漏出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著門縫透進來的燈光,聽見還有些輕微的響動傳來,心裡頭又愧疚了些。
傾傾還沒睡嗎?明天還要上班嗎?
她翻了個身,拉了拉小熊的手,妄想著容傾有一天也能牽她的手。
她忽然察覺到腳步聲靠近,屏息以待,果然聽見容傾停在了她的房門口,起身彎了彎腰企圖從門縫裡看到一點什麽,剛再勾了點頭,門就打開了。
她嚇得抬頭瞪眼,不想被看穿關注,就在第一時間倒打一耙:“傾傾……不…不敲門……”
容傾隻開了一道窄縫,什麽都沒來得及看清,顯然也頓了一下,而後淡然地走到床邊,開了床頭燈。
“我以為你已經睡著了,不想吵醒你,就沒有敲門。”
她這樣解釋。
林少安呆愣愣點頭,脖子後頭有些發癢,下意識撓了撓。
“別抓!”容傾輕聲阻止她,右手抬了抬,又蜷起指尖退縮回去,低眉轉了轉手上的小藥瓶:“郊區蚊子多,我記得你沒穿長褲。”
林少安乖乖收了手,才發現容傾手裡握著一瓶清涼膏。
她從小就不喜歡風油精的味道,可是細皮嫩肉的最招蚊子,每次被叮的滿身包,容傾都是給她擦這款清涼膏止癢,涼涼的薄荷香,比風油精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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