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傾難避免地心頭一軟。
這才分開幾個小時,想來往後漫長的異地戀,大概又是份甜蜜的煎熬吧。
她忍不住,閉眼頷首,在來電屏保星月一般的笑眼上輕輕一吻。
“嗯,知道了。”
第126章
從懷安回來後, 林少安帶著更加堅定的底氣回了城北的家。
艾茜早早站在門口迎接,寒風把手凍得通紅,也在翹首以盼。終於看到女兒的身影拖著一大一小兩個行李箱進入視線, 嘴角才露出欣慰的笑容。
林少安看見媽媽,便加快腳步跑起來:“怎麽在樓下等?外面多冷啊。”
艾茜少有被女兒這樣關心, 眼神越發殷切:“不是應該上午就到了嗎?這天都黑了,我能不擔心嗎?”
林少安借口道:“飛機延誤了。”
“你說你這一趟去了那麽久,走的時候剛過了中秋,現在路上都結冰了。你叔叔今早上就煲好了海帶排骨湯,燉了一整天,就等著你回來。”
林少安聽得心裡癢癢的,說不上來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就禮貌性問了句:“叔叔呢?”
“你叔叔明天一大早要去執勤, 我讓他先睡了。”
艾茜幫著把行李拖上了樓, 進門時無心疑問了句:“你走的時候,有帶這個小行李箱嗎?”
林少安心頭一頓, 思索片刻,也沒有隱瞞。
“傾傾給我的。”
艾茜臉上的笑容突然變得有些蒼白,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哦……她去看你了?”
林少安如實解釋:“和律師們的一起過來的, 有個比較複雜的案子。”
“哦……”艾茜刻意回避了這個話題:“吃點水果嗎?我先去給你盛碗湯暖暖身子。”
林少安拉住了她:“媽, 先別忙了, 我有話想跟你說。”
她聽顧岑說過, 同性戀家裡人少有支持的, 最後大多要一哭二鬧換來妥協。她雖然已經了解這裡頭有多少無奈,卻還是不想效仿去用極端的辦法。
她覺得只有讓母親發自內心的相信她是一個成熟健全的人, 才會相信她做出的任何選擇都是合理的。
所以她決定坐下來,先把工作上在懷安的所見所聞, 未來的職業規劃,理想,憧憬,全都娓娓道來。
“……大概就是這樣。雖然現在大家對律師群體的信任,已經有很大提升了,但還是不夠,尤其是對女性律師。堅持法律援助,也是為了繼續提升律師和法律工作者的聲譽,這樣以後人們遇到困難,才會第一時間想到通過法律途徑解決問題,而不是其他極端手段。”
艾茜欣慰點頭:“媽媽對你專業上的事不太清楚,不過能看出來,這幾年我的女兒真的長大了,成熟了。”
林少安並沒露喜,去拿出了一本月白藍封面的書。
“除了事業,我還有一樣規劃。”
艾茜眉眼一驚,看向書封上自己從未聽說過的書名:“願予傾心?”
林少安解釋道:
“願是祈願,予是給予,傾心是一生奔赴。”
“還有第二種解釋,心,是愛;傾,是她。”
艾茜隻覺五雷轟頂,沉默許久,知道無法逃過這個話題,才低沉一句:“我以為你長大了,已經忘記了。”
林少安沉下一口氣,自顧自道:“我把我的日記改編成了這本小說,本來是想投稿出版的,前段時間也有一家海外出版社給了回信,可是我現在改變主意了。”
“這本‘書’我只打算給她看。”
她低頭看著自己設計裝訂的書,手緊了緊,臉上是從來沒有過的堅毅:
“媽媽,你說過像傾傾這樣的人,很難再把一個人放進心裡,我不否認,可我想這不是她的錯。如果過去的經歷讓她小心翼翼,處處設防,我就更應該心疼她,保護她,用我所有的愛去融化她。而不是像你說的遠離她,或者用偏見的目光審視她。所以我要把我的日記全部交給她,讓她知道我的勇敢和膽怯,我的揮灑和克制,我的信任和愛。只有我先坦誠相待了,才能期待她也把自己完全交給我。”
“這是戀愛規劃裡的第一步,也是她教給我的,毫無保留。”
艾茜皺眉側過臉,不想聽下去。
這個反應讓一向在乎說話禮儀的林少安差點知難而退,咬咬牙,還是堅持了下去:
“以前我以為,傾傾當律師只是為了給她的生母翻案。可後來我才發現,她是為了盡自己所能,讓她家庭的悲劇不再重演。我想我也是吧……是她教會我,受害人的沉默是對施暴者的縱容。”
她回想起童年無數次的隱忍和沉默,依然能感受到無助和悲涼。身為法律工作者的憂患心讓她蹙起了眉頭,慈悲道:
“可如果人們申訴無門,又怎麽能斥責他們的沉默。傾傾在課堂上說過,法律的權威性是需要建立在人民群眾的信任之上的,而這種的信任,是需要法律工作者去維護的。其實我也那一刻才真正理解,為什麽她明明有能力接市值上億的商業案,這麽多年卻還是在專攻民法和刑法。就像現在很多人也勸我們放棄法律援助,去走世俗意義上更加容易成功的路,可如果人人都去貪戀昂貴的夜來香,誰來傾聽野雛菊藏在淤泥裡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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