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難以啟齒,猶豫了片刻才低聲坦白:
“我不想看到你受委屈。”
林少安忍著晶瑩剔透的東西在眼眶裡打轉,把下巴搭在了容傾肩頭,沒頭沒尾地說了句:“有你這樣偏袒我,我做什麽都是值得的。”
容傾眉頭一凝,疑惑又湧上腦海。
還沒來得及反應,林少安就從她的懷抱裡退了出來,猶豫片刻問道:“傾傾,最近學校裡,有沒有同學來找過你?私信什麽的,有沒有收到奇怪的消息?”
容傾一頭霧水:“沒有。怎麽了?”
林少安若有所思一陣,而後彎了彎眼,笑著搖搖頭:“沒事呀,我就問問嘛!看你有沒有背著我對其他小朋友好呀!嘿嘿……”
容傾眯了眯眼,這小孩真是什麽時候都有心思吃醋。
“我律所還有點事,你是跟我走,還是先回家?”
林少安抿了抿唇:“嗯……獸醫說小泥巴關節出了點問題,我得過去一趟,一會兒易小雯她們陪我去。你去工作吧!”
說完,她就揮揮手跑進了宿舍園,沒給容傾再問下去的機會。
容傾站在原地看著她跑遠的背影,眉頭是擔憂,心頭是落寞。
林少安從小到大說謊都是一個表情,皺眉抿嘴低著眼一副思考的表情,然後抬起小眉毛做出一副天真可愛的樣子。
如今即便騙得過所有人,也騙不過那個和她朝夕相處的人了。
夜色降臨,容傾還在書房掐著表擔心著林少安,好在消息一直有回音,不到十點,也如約回了家。
她聽見動靜就起身出門,看見林少安平安無事,才笑著松了一口氣。
“餓不餓?給你留了飯菜,要不要吃一點?”
林少安脫了鞋就直接往臥室走:“不吃了,明天還要去圖書館學習,我先洗個澡睡了。”
“可是……”容傾剛想追問,臥室門已經朝她緊閉,她只能欲言又止。
這樣突如其來的疏遠,還是讓她心裡頭空落落的。或許,只是小朋友長大了,需要自己的個人空間了吧。她自我安慰著。
回到書房,想到林少安這段時間的異常,想到今天那些沒頭沒尾的話,一個讓她不寒而栗的念頭一下子浮現出來。
她會瞞著林少安,那林少安呢?是不是也在瞞著她?
幾經掙扎,她終於再次翻開了那起風塵已久的案子。冰冷的,殘酷的,讓她產生生理性厭惡的東西歷歷在目,她強忍著逼迫自己再去挖掘一些關於周子揚的東西。
好在,和林少安的初始的記憶,也隨著案件一點點回溫,像一陣春風暖暖安撫著她。
那個驕傲的臭屁小孩第一次推開咖啡店的門,歪著頭炫耀著她僅有的圍巾。
裝睡被揭穿,還偷摸睜開小眼試探,實錘了就一聲不吭地爬下沙發到門口乖乖站好。
和明柔瘋玩的時候,總是每隔幾分鍾就偷偷跑來看她在幹什麽。
在律所也是個小團寵,誰逗她都笑。
一點一滴,都讓容傾那雙本只有虛情假意的眼睛,慢慢破防決堤,忍不住流露出深情。
笑容一點點溫潤,回憶卻在某個指尖分離的節點斷層。往後腦海裡隻閃過一個畫面——
細雨江南,一個為野花撐傘的姑娘。
千頭萬緒縱然湧上心頭,她也不願再想下去。合上了資料,撥通了從資料裡記下的一串號碼。
“是我,容傾。”
“我們見一面吧。”
她一天都不想耽擱,不想提心吊膽地等著隱患哪一天爆發,她要化被動為主動。
當晚,等林少安睡熟,她就換了身輕便的運動裝,戴上了鴨舌帽束起一頭漂亮的卷發,找出了很久不穿的運動鞋。
臨出門前,她還是折返回了廚房,拿了把舊水果刀防身。
如果真的有意外呢……
她還是遲疑了腳步,輕輕動了門鎖走進了林少安的臥室,俯身在床頭,借著窗外微亮的霓虹看清了林少安的睡顏。
都十八歲了,怎麽額角還有絨絨的小胎毛。怎麽睡覺的樣子還是奶呼呼的,讓人忍不住想抱一抱哄一哄。
她揉開了她的碎發,替她掖好了被子,起身的那一刻,袖口意外地被林少安抓握住了。
心裡頭一驚,腦海裡霎那間已經把該怎麽解釋怎麽騙她的話組織了無數遍。可下一秒,她就發現不過是虛驚一場。
“傾傾……”
林少安無意識哼唧了幾聲,又嘰裡咕嚕說了點聽不清的夢話。一直忙於學習大概是真的吧,這幾天每天回家都是倒頭就睡,說夢話,偶爾還發出幾聲小呼嚕。
容傾心軟得要命。
母親在做出那個無法挽回的決定時,是什麽樣的心情,她好像有些明白了。
原來再冷血的人,也會為了一份羈絆奮不顧身。
別怕,他就算真的要傷害你一分一毫,也得先從我容傾的屍體上踏過去。
她暗下決心,眼光也不覺間生冷。
她站了起來,臨走前又俯身低頭,籠著林少安在她額角輕輕一吻,媚眼一彎:
“好夢,小朋友。”
第95章
北方的七月, 到了夜晚還是涼意逼人,在江邊吹著濕冷的風,想到家裡臥室暖味融融, 心裡倒還算暖和。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