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傾這才意識到這片地方離第一小學很近,松下眉頭,頷首哼笑一聲,打趣:“難得徐老師這麽有閑情逸致,來看看我這個孤家寡人?”
徐書凝抿了抿唇,歎息聲在疏林下尤為顯得清晰,上前幾步到容傾身邊:“我一直在網上關注這個案子,很擔心你,也想問問你近況,只是……”,她歎息一聲:“最近確實也挺忙的,好不容易爭取到學區房,國家又改了政策,必須住滿一年才能就近入學……”
她忽然意識到,容傾大概無心聽她抱怨這些婚後瑣事,知趣地停了下來,改口問道:
“算了,不提這些。你和那孩子,怎麽樣了?”
容傾心頭一顫,認真傾聽的神色這才恍惚了幾分,疑惑著徐書凝為什麽會問起她和林少安,冥冥中又覺得好像理所當然。
“那孩子畢竟也有那樣的經歷,能理解你嗎?”
徐書凝面露難色,自知在十八歲的年紀對律師這個職業還有著太多的誤會和不解,以同樣的心境考慮著林少安,才更覺得擔憂。
容傾清楚了徐書凝的意思,才默默松下警惕,低眸苦笑,坦白:“我……沒敢告訴她。”
“什麽?”徐書凝眉梢一驚:“可是網上的消息都鋪天蓋地了,少安完全不知道嗎?”
容傾沉默片刻,想到白天收到的棒棒糖,想到一桌空等的飯菜……說實話,從案子結束到現在,她的心情從慰藉到忐忑,從期待到失意,大起大落。她很想找個機會和林少安正面談談這個案子,談談這些不短的時間裡,她們之間迫於無奈的隔閡。
想為把她拒之書房門外說聲抱歉,想請求她原諒自己不得不為那個混蛋辯護,想坦白自己的在意,想傾訴自己的無奈。也想聽聽她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借人手送出那支酸甜參半的棒棒糖,是不是真的不帶有一絲一毫的失落和責怪。
這些忐忑和不安在時間的消耗裡愈漸濃烈,讓她輾轉難眠,她才不得不在深更半夜悄然出了家門。
再觀徐書凝,再回憶起從前也一度讓這雙愛慕崇拜著她的眼睛失望,她心裡頭越發痛澀。
“我……”
冷風一陣陣吹得人視線模糊,耳旁也嗡朧不清,徐書凝側耳凝眉,想繼續聽下去,片刻才確定容傾什麽也沒再說。
“不行,這裡太冷了,開車了嗎?還是……喝酒了?”徐書凝沒嗅到什麽酒味,又沒見車停在周邊,猶豫片刻才試探一聲:“我送你回家?”
容傾當然知道,一口酒不至於讓自己沾染上醉意,但足夠讓交警的測試儀亮起紅燈警報。自然是不能開車回去了,也不至於需要人送回去。
正想婉拒徐書凝的好意,耳旁傳來一陣踏雪沙沙聲,由遠至近,從尋找的猶疑,到篤定向她奔赴而來。
是漾漾!
她很確定。
眼眸已經追著看去了,樹影下過了好一會兒才鑽出一個身影,毛茸茸的外套裹著白皙粉嫩的臉,定睛相望後,月牙眼就蹭一下亮起,雀躍而至,仿佛有雙兔耳朵在身後跳舞。
“傾傾!”
聲音悅耳又顫動心弦的。
“林少安?”
徐書凝先開了口,容傾隻呆愣著一雙水潤泛紅的眸,等人撲進懷裡,才後知後覺。
確定,又不真實。
林少安前不久還在城北家裡的陽台上呆站著,回味著那幾段語音,心裡頭有一時安慰就伴著一時遺憾。十八歲,這麽重要的日子,怎麽能和容傾錯過。
她很想連夜趕回去,又斟酌著自己是個成年人,應該靠譜。所謂靠譜不過是件件有著落,事事有回音,她不能不管為生日會而來的朋友們,也不能不顧媽媽的顏面和心情。
而所有的糾結掙扎,都在看見容傾那條借景抒情的動態後,塵埃落定了。容傾很少抒發些什麽,所以哪怕只是一張沒有附言的照片,那孤單感也要溢出來似的,讓她心疼難忍。
所以她給爺爺奶奶留了字條,給媽媽叔叔發短信道了歉,叫起了剛要入睡的顧岑和易小雯,一路風塵仆仆地趕回城南。
她也不確定容傾會在定位的地方站多久,只是憑著直覺先來了這裡,把能夠遇到的巧合視為彼此的緣分,一路奔赴著。
此時借著擁抱,貼了貼容傾的臉頰,溫溫燙燙的,想來應該沒有著涼,奔波的急切也就安撫下一半。
一邊把手裡攥了一路的圍巾給容傾圍上,一邊退出懷抱看向身邊的女人,疑惑又乖巧的喚了聲:“徐老師?”
徐書凝溫婉一笑,打趣:“還真是你容阿姨的小尾巴呀?剛才沒看見你,老師還覺得奇怪呢。”
林少安抿唇羞斂下小臉,偷瞄一眼容傾,見她眉間緊促地打量著自己,又不安地收了收雙腳,想藏住被雪水打濕的鞋,卻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容傾半闔雙眼,輕拽住了林少安的手腕,往懷裡帶了帶,撫掉她頭髮上那些,不知道從哪個樹枝上帶下來的草碎。
蹲身摸了摸她的鞋,摸到一手濕潤眉頭就蹙得再也松不下來。本能地想把自己的換給她,又意識到自己穿了高跟鞋,才無奈起身輕歎。
剛想開口責怪她亂跑,不料被林少安倒打一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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