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林少安欲言又止:“我走了。”
晨光熹微裡的身影,深長地歎了一口氣。
“有空,帶她來家裡坐坐吧。”
她腳步一頓,驚異回眸。
突然發覺媽媽這幾年蒼老了不少,即便現在的婚姻給了她安穩和平靜,偶爾提及從前過往,也依然忍不住面露蕭條。
或許這個事事權衡利弊,講究得失的女人,也曾有過為愛奮不顧身的年華吧,莫不然,當初為什麽選擇嫁給她清貧樸實的父親。
林少安鼻尖一酸,放下了堅毅的外表,扔下行李去柔軟地抱住了艾茜。
“媽媽,你放心。我很小的時候,就偷偷告訴過爸爸了,爸爸一直托夢鼓勵我呢,他說他會保佑我和傾傾,一定會幸福的。”
艾茜淚如雨下,渾身腐壞的堅硬,終於在這一刻被衝刷的徹徹底底。
“好……幸福就好……”
第127章
十二月初, 鶴城的海風也吹不散南下的冷空氣,下了第一場雪。
林少安踏初雪而來,手裡捧著的, 不再是“藏在心裡的暗戀”,盡管不是昂貴的夜來香, 那一捧鮮紅的玫瑰,也足夠讓她成為路上最耀眼的風景。
“您好,麻煩請容傾律師簽收。”
世人都說玫瑰俗,卻又都期許玫瑰。
前台小姑娘忍不住哇了一聲,連忙連線了辦公室。不久,另一個年輕女生走了出來。
“我是容律師的助理,請問寄件人是誰?”
“不太清楚。不過對方留了卡片。”
律助看了一眼文字後的落款,微微一笑:“原來今天是容律師的生日啊?都沒聽她提起呢。”, 而後毫無防備的簽收了花束。
傍晚, 久靜的電梯門打開,一雙紅色高跟鞋利落邁出, 打著電話,依然在為懷安的事上下求索。
前台禮貌問了聲好:“容律師。”
容傾心煩意亂地應著電話,隻微微頷首。
“容傾啊, 不是我不想幫你。只是分網點這種事, 也不是我能決定的, 那得經過創始合夥人投票。你說明老都沒有辦法勸動其他那幾個, 我又能怎麽辦?是吧……”
“明白了, 李律。還是謝謝你。”
剛走進辦公室,助理便貓在門後驚她一跳:“噔蹬蹬蹬!容律師生日快樂!!誰送來的玫瑰花呀~”
容傾腳步一頓, 掛了電話。看見桌上刺眼的玫瑰花,心頭不悅感叢生。
“我說過, 不要幫我接受任何禮物。”
助理面露難色:“可這是生日禮物啊,而且還是……”
容傾打斷,冷冷強調:“任何。”
助理不敢再多言:“嗯……那這個怎麽辦?”
“卡片留下,花拿去分給實習生吧。”容傾憐惜花朵無辜,又提醒道:“動作小一點,不要太招搖。”
“好吧……”助理摘下卡片,抱起花束垂著頭準備出門。
“對了,”容傾叫住了她,從包裡翻找著車鑰匙:“下午要去醫院看你婆婆吧?開我的車去吧,我替你準備了一些補品,放在後備箱了。”
“容律……”助理萬分動容:“我可以自己打車去的。”
“沒事,反正我晚上飯局要喝酒,開不了車。你那邊結束幫我開回律所就好。”
“沒問題,謝謝容律!”助理恭敬不如從命:“晚上怎麽還要喝酒?是客戶不好對付嗎?需不需要我陪您去?”
“不用,是金律。”
“金律?又是為了懷安分網點的事啊?您這都陪他喝多少回了,他也沒松口。胃本來就不好,每次喝了酒都難受,那邊到底有什麽值得您這麽上心啊?”
容傾收了收包,穿上大衣,出門前把車鑰匙丟給了助理。
“快去看你未來婆婆吧!少操心我……”
月色本是寂靜無聲的,落入人間變成了車水馬龍,夜夜笙歌。容傾換上了一身酒紅色長裙,搭了件落腳踝的黑色大衣,像夜晚籠罩下的烈焰玫瑰,嫵媚又靜謐。
說是鶴城最有格調的西餐廳,不過是借了剛好能看見海岸線的地理位置,加上燈光很昏,酒很濃,恰好能讓人醉。
“憲初啊,當時真的是每個男同胞心裡的女神啊,我也是看著你們姐妹三個長大的,明理,明理最像她。明柔好像更像老容,你嘛……”
金律摸了摸下巴,看著容傾,卻怎麽也分辨不出來她到底像誰。
容傾低眉一笑:“金律,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看著海風吹起沙塵,回憶也被層層掀起。她第一次把身世坦然,第一次把當年去懷安的真正初衷娓娓道來。
“寫在字面上那些理由都太官方。我也就是……不希望再有一個家庭,重演發生在我們身上的悲劇。”
年邁的男人陷在職場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許多年,聽著這個鮮為人知的故事,也陷入了深久的沉思。
“可是容傾啊,你這些堅持到底是所謂的崇高理想,還是放不下過去苦痛的執念呢?”
“一個人苦撐或許是執念吧,”容傾一雙水眸被月色襯得絢爛,紅唇彎起:“但兩個人同行,怎麽又不算理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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