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輕輕響起來,帶著一絲寵溺:“好了,我發誓,就算你離開了,我也不離開。”她的話語頓了頓,漸漸低下去,“如果你離開後想要回頭,我也會一直在你身後。”
“拉鉤!”
“幼不幼稚?多大了還拉鉤?”
“我怕你反悔。”
“我答應過你的事,什麽時候不作數了?”
“我這叫以防萬一。”
“行,拉鉤了,滿意了小壽星?”
“滿意了。”
少女的手緊緊攥著對方的手,那雙手上生了些許薄繭,溫暖有力,她像是攥住了整個世界,這才滿意地笑起來。
花天番外結束了,接下去寫篇黑閻羅的吧~最後再寫主角
第174章 番外 閻羅篇(上)
“嗚哇——嗚哇——”
嬰兒突如其來的啼哭聲,將清晨的鳥驚了飛,也將坐於河邊棲息的華瑟吵了醒。
啼哭聲愈發近了,她微微蹙了眉,偏過頭去,便看到一個木盆正順著河流往下飄。那聲響,就是從木盆傳來的。
天色將明,雲邊染了一抹朝霞,草葉上還有不曾褪去的寒霜。
華瑟重新闔上眼,不欲理睬。
不過是個棄嬰。這寒冬臘月,今年收成不好,四處是南下流亡乞討的人。這一路行來,也遇到了不少餓殍。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炎涼世態罷了。
然而那哭聲並未如意料中的遠去,反而貼近了,在耳邊聒噪,她冷冷地重新睜開眼,便看到那木盆竟被一塊探出岸邊的石頭格了住,正巧停在她手邊。
華瑟終於看到了木盆中的嬰兒。
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注視,女嬰的哭聲戛然而止,一雙黝黑的眼睛目不轉睛地望著華瑟,朝她揮舞著小手,嘴裡發出無意義的哼唧聲。
幾乎是不受控制地,她腦海裡浮現起一張嬰兒面容,依偎在那人懷裡。那人低垂著眼眸逗弄著,是她一貫以來的溫柔模樣。
那是她見到華琴的最後一面。
如今,她的孩子,應該也長大了罷。
華瑟回過神來時,手已經探出去,她唇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正要收回,嬰兒揮舞的手已經將她的小指攥了住。
那是比雲朵還要柔軟的觸覺。
華瑟隻覺得心裡像是有什麽輕輕撥動著,遲疑地停住了收回的手,垂眸望著木盆裡的嬰兒,面容平靜。
似乎是個女嬰,身上裹著厚厚的紅色棉襖,臉頰凍得通紅,仿佛是出於本能一般,緊緊攥住了她的手指。
鬼使神差地,華瑟俯身,將女嬰從木盆中抱了出來。
也許是命運的安排罷,她想。
華瑟給她取了個名,叫華傾。私心罷了,她知道。
傾兒。琴兒。有時候念著這個名字,總是容易產生錯覺,仿佛和蘇琴還是如兒時那般形影不離。
可是人總會長大,也總會離別。那個心心念念的人,終於還是跟著另一個男人走了,再也不會回到她身邊。永永遠遠,她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華瑟不善照料,也虧得女嬰命格硬,竟也真的漸漸順利長大了。她素來寡言,這女嬰倒也難得是個少話的,否則她怕是忍不住再丟回水裡去。她將對方帶回了沉淵,如當時師父教導她一般,將一身毒術傾囊傳授。
華傾一日日抽高了個子,也同她一樣喜穿一身黑衣,有時候兩個人走在一起,像極了一對母女,連那冷冰冰的表情,都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般。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誠不我欺。
在華傾眼裡,師父總是長時間在發呆,很多年之後,她懂事了,才依稀讀懂對方眉眼間偶爾一閃而過的惆悵,其實是思念。只是那思念太過沉重,以至於總是充滿悲傷。
彼時,她並不知道師父是在思念誰。
直到有一天,華瑟收到了一封信,然後帶她離開了沉淵,去了一處地方。
看到“鬼醫堂”三個字時,華傾有些驚訝,她知道師父師承鬼醫,傳聞中也有個同門,兩人並成為“琴瑟雙煞”。只是師父素來獨來獨往,也從不曾提過對方隻言片語,以為兩人感情不和,早就斷了來往。
華瑟站在鬼醫堂門前,抬頭專注地望著大門緊閉,掛著白綢的木匾,片刻後,她又帶著華傾到了一處簡陋的宅子,裡面依稀傳來哭泣聲,門口掛著書寫著漆黑“奠”字的兩個燈籠。
也不知道是誰死了。
“你在門口等我片刻。”說著,華瑟隻身踏入院內。
門內的哭聲更響了,依稀傳來女子的聲音:“娘親遺囑,做兒女的不敢不從,立衣冠塚與家父合葬,這骨灰……就托付給您了。”
“娘……”泣聲遙遙傳來,聽得華傾有些心煩意亂。
不過半個時辰,華瑟終於出了來,手裡多了個白色瓷罐。
“走罷。”華瑟面容沉靜,丟下話來。
“師父,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烏縣。”華瑟落下話來。
兩個人行到了烏縣一處破舊的宅院。
“華傾,有一事托你去做。”進門前,華瑟停住了腳步,回頭望向身後少女。
“師父請說。”
“我死之後,將我和故人葬在此處罷。”華瑟的臉上難得露出一抹溫柔,低垂著眼撫過手中瓷瓶,“你若是得空想起來了,回來瞧瞧就好。”
華傾愣了愣,一時沒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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