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黎皺眉道:“再等等, 這四個盤統合十二孔位,機會只有一個, 一旦浪費, 我們就再也出不去了。”
顧弦望道:“現在只能賭一把, 不管這個人是不是, 我們就當她是,如果她也是一個巫女, 龍黎,你知不知道巫族選拔巫女有什麽條件?”
唱,跳,RAP?如果水沒那麽深,空氣沒那麽薄,姚錯一定會貧這一句嘴,緩和氣氛,只可惜現在不行,他正經道:“氏族的神官應該都是世襲的吧?”
龍黎思忖道:“未必,從這一支巫族的壁畫來看,她們似乎全由女子組成,氏族之內如何繁衍尚不可知,倘若她們實行的是某種走婚製,由全族共同撫育後代,便不存在世襲一說。”
“女兒國啊?”
龍黎想到:“據記載,屈原的生辰八字為寅年寅月又逢庚寅,以’三寅一庚‘為吉瑞,照《日書》的說法,’凡庚寅生者為巫‘,而庚為陰正,若是女子之命,我想應該是三庚一寅或為最佳。”
顧弦望仰起頭,因為踮著腳尖已經很難平衡重心了,她用右手高高舉起那支手電筒,呸著水說:“但是…我們怎麽知道三庚一寅要怎麽對照?而且…呸,同樣都是巫女,封印她的那個人地位應該比被封印的這個高一些,是不是說明,她可能不是最佳的?”
因為水流快速湧動,耳旁的水聲轟轟隆隆,顧弦望不得不大口喘氣,這個地宮高不過三米,現在水面已經掩到了姚錯頭頂,而且還在加快,好在三人都會游泳,顧弦望打水上浮,她有一條胳膊幾乎不能動,平衡得很費力氣。
的確,同樣是庚寅命格,都還有幾種組合模式,他們手邊又沒有歷書,情急之下,腦子也轉得更慢了。
姚錯幾乎要放棄了,完美演繹了笑比哭難看:“我這人這輩子買彩票從來都不中,來這一趟也沒能把你好好的帶出去。”
他看著顧弦望,眼眶都熱了,啞聲說:“我來之前還和我媽說,這個中秋要帶你回家吃飯呢。”
顧弦望一怔,忙抬起手臂蹭去了眼睫上沾的髒水珠,她偏過頭說:“還沒到最後,別放棄。”
話雖這麽說,但希望有多渺茫,他們心裡都清楚,龍黎已經連續兩次下潛去查探不同組合的可能性,現在卻也未能決定最後的答案。
嘩的一聲,她從兩人之間冒了頭,一把抹去臉上的泥水,問顧弦望:“說一個你最喜歡的數。”
顧弦望腦子發懵,恍然間覺得自己是不是聽岔了,“什麽?”
“數字。你喜歡哪一個數字?”
“……十一?”她說得小心翼翼,生怕無意中又墜進了某個死前的幻境,“你問這個…呼,幹什麽?”
手電光貼近天頂,照得人眼疼,顧弦望索性將燈筒浸入水裡,能供呼吸的空間只剩下一指多的間距,她看不清龍黎的表情,或許她是在笑,又或許她也感到無奈?
思索間,龍黎的聲音傳來:“好,那便這樣定吧,是生是死,悉由天命。”
語罷,咚的一聲,人已經潛了下去,顧弦望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輕碰了一下,而後她拿走了手電,就在水面幾乎沒頂的同時,她感受到一陣來自液體的共振,震動傳導來哢啦哢啦的響動聲。
她最後一口氣吸得不足,隻屏了三十余秒便覺得肺葉乾癟,自己就像個抽了真空的塑料袋,真的好想張開嘴,哪怕吸進的是水也顧不上了,喘氣、喘氣、喘氣……
四周灰渾一片,顧弦望五官緊皺,這麽久沒有變化,看來龍黎也失敗了,對嗎?
如果注定要死…她突然很想睜開眼,看看龍黎在哪裡,這衝動太荒謬了,以至於腦海中立刻又升起另一道聲音嗤笑起自己。
她的天人交戰還未有個結果,右手忽然被攥緊,有人正拉著她往上遊,顧弦望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沉底了,迷糊中不知自己到底是在往哪裡去,渾以為是在升天,升到一半,拉扯她的人不再同行了,她心底裡一慌,腳下猛然受力一托,借著這道力,她半身躥出水面,咳出好幾口氣。
那瞬間,顧弦望倏地想明白了一件事,她是如何發現幻境中的龍黎是假的,是因為手上的繭,她碰到她的時候,手心中缺了那細微的繭痕。
她甩了甩頭,才發現這裡好像是個地道口,眼前石階上通地面,溫熱的暖光從上方流瀉下來,顧弦望現在顧不得養手的問題,雙臂使勁一撐,整個人從矩形的石框裡爬了出來。
緊接著,姚錯也被頂了上來,他的神智就更不清楚了,老沉的一個人,只靠顧弦望單手拖也拖不動,情急之下,她暗道一聲對不住了,緊接著啪的一巴掌穩準狠地拍在師兄臉上,愣是把他給拍醒了。
姚錯口鼻噴水,一邊咳一邊狼狽地爬上來。
而後背包出水,顧弦望急不可耐地伸手探進水下,冰涼中,很快有一隻熟悉的手掌與她相握,嘩啦一聲,龍黎躍出水面,身後撒下一片水霧,撞上洞頂日光,纏出道小小的彩虹。
姚錯攤在一旁,整個人猶如一條鹹魚,渾身上下一齊往出淌水,泄透了力似的,眼皮也撐不開。
掌心微動,方才龍黎好像是往她的手裡塞了件小東西,顧弦望低頭問:“這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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