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應該說是有八分像人,那是個人形的怪物。
“動作很快, 腳步極輕, 能在鐵棚上如此行動, 它的體重應該和孩子相當。”
葉蓁咬了咬牙:“或許真有墓虎也說不定。”
“就算有,那也是唯一一隻。”顧瑾年冷哼了聲,“必勒格從沒提過布和楚魯裡還有這樣的東西存在。”
顧弦望知道想從他嘴裡撬情報非常困難, 但看樣子, 他對黑鐵山谷了解也並不深,“你知道喇嘛廟離這還有多遠麽?”
顧瑾年皺眉:“你還想往裡走?”
“已經走到這裡了, ”顧弦望看了眼表,“你就能確保明天必勒格一定會讓我們進山麽?”
不能。必勒格雖然留她們在嘎查裡, 卻並未提及明天的安排。
“而且既證實了墓虎存在, 這座村莊又已荒廢, 那隻墓虎又是如何生存的?它沒有襲擊那日蘇的村子, 也許是忌憚人多勢眾,但照你所說, 喇嘛廟裡常年只有一位住持居住,為什麽他沒事?”
顧瑾年沒有回答,似是思考了一陣,才說:“按照牧民的說法,喇嘛廟就在這條山谷的盡頭,三面圍山,從山腳出發大概需要兩個小時的腳程。”
她們現在的位置算是中段,也就是說走進去還需要一個小時,時間足夠用。
顧弦望對現在就進喇嘛廟的決定很堅決,方才出現的墓虎給她敲響了警鍾,倘若顧瑾年事先不知道布和楚魯裡的詳情,那麽那日蘇晚上的話就不可能是無意提起,她覺得所謂的墓虎是還未完全變異的禁婆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座村裡的所有人都是可疑的,誰都有可能是龍家人假扮。
說到底,隻憑一個喇嘛怎麽可能讓走鼠與組織兩隊人馬先後失蹤,但若是龍家人前後包夾,這件事便能做到。
夜探喇嘛廟的風險很大,但繼續耗下去,且不論葉蓁是否能撐住,已經失蹤的桔梗白術也很危險,狗急跳牆,屆時她們要應對的就不僅僅是龍家人了。
繼續深入山谷的路尤為崎嶇,很多地方甚至算不上路,只能從山縫裡翻越,這樣的地方連騾子都難走,怎麽會有人想要在此地建廟?
建廟的意義又是什麽?
聽聞靠近巴彥淖爾的狼山山脈深處也有一座建在山谷深處的藏廟,名為阿貴廟,阿貴即是藏語裡洞穴的意思,在阿貴廟周遭的懸崖峭壁上有諸多岩洞,岩洞極深,仿佛直通地底,是以也有民間傳聞,阿貴廟是為了鎮住地脈下的魔鬼而建,而洞內至今還留存著蓮花生降妖除魔時的腳印。
約莫一個多小時後,四人終於鑽進了山谷深處,在鐵桶般的崖壁包圍中,一座典型的藏廟屹立於此。
葉蓁累得不輕,滿額是汗,仍謹慎觀察道:“裡頭沒有點燈。”
整座藏廟常年風吹日曬,外部看來已然古舊,但門階上著灰不多,應當有人灑掃,此時已經臨近深夜三點,若是為了防火,前殿不點燈倒也是正常。
龍黎銳目遠觀,卻說:“不太對勁,廟門是開著的,留了縫。”
陰風嗚咽,這座山谷裡並沒有太多洞穴,但岩壁上縫隙極多,好似刀劈斧砍的傷疤,又似狂笑咧斷的嘴,黑沉沉的敞口,月光如投井,反而襯得壁立森然。
長時間的徒步已經驅散了顧弦望身上的酒氣,運動後的熱意被谷底陰氣一拔,令人不由打了個寒噤,她定了定神,抽出隨身的匕首,回頭道:“我和龍黎先進去看看,你們在門外等著。”
葉蓁望了眼來路,四下很靜,感覺上不像有別的東西埋伏,“沒必要吧,來都來了,一起進去,人多也有個照應。”
你兩個都算得上是累贅,顧弦望沒有明說,她斟酌詞句,忽地被顧瑾年摁住了。
他模棱兩可地說:“還是謹慎一點好。”
龍黎道:“我去開門,等我手勢再靠近。”
沒等顧弦望應聲,顧瑾年搶白道:“好。”
眼見人去了,葉蓁也緩步往廟外挪步,顧弦望心下不預,語氣帶刺道:“你把我們都引到內蒙來,就是為了給你探路麽?”
顧瑾年並不生氣,“人得活著才談得上探究真相。”
“你想知道這麽多年我是怎麽活下來的嗎?”
顧弦望緊緊盯著龍黎的背影:“別人的命也是命。”
顧瑾年冷靜道:“對於我來說,只有你的命才是我在意的。”
此時龍黎已經貼近門柱,她用刀背楔入門縫,平轉後挑開條死角,觀察片刻,反手拉開了廟門,快速掃看後向他們打了個安全的手勢。
顧弦望快步趕去。
身後飄來顧瑾年的低音:“你不要總衝在前面。”
她懶得再理會,疾到廟門外,第一眼先洞見的便是垂掛布幡的方柱,大概因為廟內並沒有多余的喇嘛,前殿裡並不擺放桌團,供桌上亦很冷清,寥寥幾座燈盞,但燭蠟見底,火已經滅了。
殿中佛像森嚴,昏黑裡更似修羅。
這個角度視覺受限,顧弦望低聲:“現在人多半還在休息。”
要直接闖進去麽?倒顯得她們像賊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