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顧瑾年說,“如果是被刀捅死的,從出血到死亡還有段時間,正常人還能動,要麽他會滑坐下來,要麽他應該往前跑。”
但現在他卻維持著站姿。
龍黎用手輕撥刀口處的乾裂皮膚,再褪下僧袍的領子,的確,在刀口下並不見大片血跡,不,應該說甚至連血滴都沒有,乾淨得簡直像被舔過一般。
“確實,刀傷下還有牙痕,”那牙痕恰好被裂口遮掩,不仔細很難發現,“他是先被吸幹了血,而後又被人補了一刀。”
“補刀……”顧弦望摁了摁眉心,“多半是組織乾的。”
“他們找來的時候,喇嘛已經死了。”
顧瑾年並不意外,冷靜道:“即便死了,他們也要混淆痕跡,阻礙方向。”
血淋淋的一條命。
顧弦望覺得不能再拖了,她一把抓住顧瑾年,不由反抗地將他扯到後門外,壓著聲問:“現在你給的路已經堵死了,別再瞞著我。”
“說清楚,你到底是在哪裡遇到了楊家人?”
第191章 必勒格
她的神色極為嚴肅, 大有不問清楚不肯罷休的架勢。
顧瑾年掃了眼後殿,略微斟酌後說:“這件事路上我再與你細說,現在不是說話的時機。”
“什麽時候才是你所謂的時機?”顧弦望擰眉, “這件事不說清楚, 我便無法再信任你,還是那句話, 其他人的命也是命。”
“蹉跎不起!”
這句話反而給了顧瑾年別的信息,“你們之中,難道有人——”
他話音未盡,猛地頓止,顧弦望同時一怔,低頭看向兩人胸口處的紅點。
循著兩條紅外線, 她的視線定格在斜對角高處的屋簷, 那裡是僧房與廚間的位置, 黑洞洞的槍管正隱藏在煙囪邊,一左一右,兩個人, 兩把狙擊槍。
沉悶的腳步聲從身後來。
咯噠一聲, 槍膛滑響。
與葉蓁手裡那把老家夥不同,這東西很新, 金屬聲清脆,甚至算得上好聽。
槍眼頂在她的太陽穴上, 那人開口:“刀, 丟了。”
嗓音低沉, 瞬間讓顧弦望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她咬了咬後槽牙,幾乎將自己氣笑了, 人總是會重複同一個錯誤不是麽。
手腕微松,匕首被她丟下兩格台階,她側目道:“老狗,這次用的不是電擊器了麽?”
老狗面無表情,隻向對面挑了下下巴,緊跟著另一人便製住了顧瑾年,迅速反綁,而後搜身,動作極為嫻熟,看起來不是之前她接觸過的那些B隊的人馬。
他比薩拉更難對付,顧弦望瞥了眼後門,方才為了密話,她特意選擇了偏僻的死角,現在好了,倒將自己玩兒死了,組織的人特意留下蹤跡,讓她們卸下防備,結果大批人馬根本沒走,一直在這等著她們。
“薩拉呢?”她試圖弄清這支隊伍的人數。
“顧小姐,別耍小聰明。”老狗捆住她的手,但沒下死勁,“我個人並不想為難你。”
槍口稍移,轉向她的側腹,老狗邁下台階,將她的匕首掖進自己的後腰,搡著兩人快步向前殿走。
那是龍黎所在的位置。
他們沒有直接從小道轉移,這一舉動足以讓顧弦望看清楚,大勢已去——前殿外必然還有埋伏,但她們沒能發現。
回到正殿,葉蓁手裡的土獵槍已經被繳走了,六圍二,他們也算對龍黎足夠了解,盡管人數佔優,但她身邊始終無人靠近,顧弦望與她對上眼神,有些無奈,她是真後悔了,起碼應該讓她帶上青銅劍的。
“龍隊,別讓兄弟們為難。”
的確是兄弟們,龍黎隼目掃過,在場的十之八九都在她手下練過,這些人大多是從東南亞和中東收雇來的傭兵,是麥克·海克斯的心腹部隊,她‘有幸’為這幫人做過搏擊教官。
唯一的區別是,她還在的時候,他們手裡並沒有那麽好的裝備,國內對槍械管理向來嚴格,追查得很緊,這一批多半是由緬甸偷運進來,如此冒險,看來對於內蒙,他是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準備。
龍黎輕挪腳步,朝牆上的乾屍挑了挑下巴:“你下的手?”
老狗點了一下頭。
做得不錯,看不出是新傷。
龍黎掂了掂手裡的匕首,余光盯著前殿外守門的兩個人,老規矩了,隊伍行動,必要做兩手準備。
老狗說:“他們手裡都有信號彈。”
這個他們,不僅止門外的人,還有房頂上的狙擊手。
“薩拉在村裡。”她用了陳述句。
“嗯。”老狗將顧弦望交給身邊的人,獨自走向龍黎,他隔著兩步站定,伸手:“匕首給我吧。”
他們對彼此的實力都足夠了解,槍、人數,這些優勢面對龍黎都做不到百分百保險,要讓她束手就擒,隻能卑鄙到底。
顧弦望終於理解了龍黎所說的,老狗不打沒把握的仗。
龍黎神色平靜,刀柄在掌中一轉,刀尖向內,穩穩遞放在他的戰術手套中。
“跟著我們來的?”
老狗收了刀,仍舊萬分警惕,先朝隊伍打了幾個手勢,而後才取出特製的捆繩,“走個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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