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阿白,這是幹什麽呢?從哪拐來的兩個美女啊?”
楊白墨虛長他們幾歲,如今已是個三十出頭的油膩男人,他穿了身長袖襯衫,四肢細瘦,小肚尤為突顯,個子不高,但紅光滿面,那股市儈勁兒恨不得從頭髮根兒裡滲出來。
人一進廳,勾著楊白白的脖子大喇喇地坐下,二郎腿一翹,自己拈了個杯子斟茶,還不忘衝對面拋去媚眼,低聲問楊白白:“之前和你說的事考慮怎麽樣了?我們是自家兄弟,哥還能坑你嗎?這行業現在好賺得很,你這麽大的本事,就用手摸一摸,不比那些什麽鑒寶的騙子強多了?”
“到時候我四你六,你佔大頭,也不耽誤你出去憋寶啊。”
“你之前不還去花會了?沒看到現在那幫盜墓的都混成什麽樣了?暴利啊!哥和你講,就那隨便一件清朝的青花瓷瓶——”
“咳!”老太公額頂青筋,恨其不爭地咳聲打斷,“還有客人在這裡,把你那些汙糟都收一收!”
“噢,對對對,還有客人。”他不以為意地笑笑,“兩位美女哪裡來的啊?是阿白的朋友?第一次見面啊,不好意思,我叫楊白墨,阿白他哥,你們叫我墨哥就行。”
龍黎兀自飲茶,似沒聽見聲響。
顧弦望倒是仔細打量了他一番,這個人如今模樣與她記憶裡已經完全對不上號了。
“楊白墨,好久不見。”
楊白墨有些疑惑:“我們之前見過嗎?”
楊白白:……
龍黎突然側目,“聽方才的話,楊先生似乎現在從事古玩行業?”
見對面沒回答,楊白墨就又看向另一位,這個也好,不同風味,他笑:“哈,是啊,你也懂古玩?”
“略懂,不精。”龍黎笑了笑,“不過既是在福建,那古玩行總繞不開泉州的敬德軒和福州的榮寶行,不知道楊先生可有涉獵?”
“呦,你還真懂啊,”他目露精光,不由趴近,“我也剛入行不久,才和那兩家的老板搭上線,不過既然是楊家人嘛,那關系總是不一樣,現在談都談得差不多了,我給聯系做銷路,前期也有這個數入帳了。”
他手裡比了個七,又回頭拍楊白白的背,“等我這老弟和我一起乾以後,我們就自己找渠道,只要能認貨,呵呵,那利潤可比一般行業大太多了,啊對了,小姐你是具體從事哪個方面的?”
“我做什麽,並不重要。”龍黎放下茶杯,“福建的盤口這幾年都由一家名為福睿恩的海外公司把控,其地區負責人名叫薩拉,我倒是與她認識。”
“你還能和薩經理牽上線?!”楊白墨激動地一拍桌,“那敢情好啊,有機會能不能給哥哥我引薦一下?”
楊白白臉色有些難看,拉他道:“你別再說了。”
楊白墨一把拍開他:“你小子懂什麽,這是發財的事!”
龍黎挑眉:“引薦倒是不難。只是…我聽說憋寶楊家有個族規,自古不沾盜門之事,而且那福睿恩公司表面是個營銷企業,實際的掌控者卻是當年有名的英國盜寶獵人,這件事,楊老爺子不知怎麽看?”
還能怎麽看?當然是黑著臉看。
老太公啪的一聲拍下老花鏡,“楊白墨,你閉上嘴,這件事門都沒有,否則你以後再不必進楊家祠堂!”
“欸,您別發火啊,我這、這開玩笑的。”
“阿白,去叫你媽,吃飯!”
餐廳布置在古厝的下廳,先前提過的紅英是楊家的保姆,負責做菜打掃衛生,晚餐大多都是家常菜,照楊白墨的話,都是些不上台面的破飯,等楊媽的功夫,那楊白墨賊心不死,又趁著老太公自己去打飯的時機找龍黎打聽。
“美女怎麽稱呼啊?一會我們私下留個電話唄,我那老太公年紀大了,老古板,你不用管那些。”
龍黎覷他一眼:“楊老爺子怎麽想我並不在意,不過這件事我做不了主。”
“你做不了主?那誰能做主?”
龍黎偏了偏頭:“我家領導。”
楊白墨狐疑地看向顧弦望:“你們這是…也是公司?上下級?”
什麽領導……
顧弦望有些好笑,瞥她一眼,又不動聲色道:“別鬧了,先等人來。”
楊白墨吃了閉門羹,鬱鬱坐下,抖腿:“等她幹嘛啊,這不晦氣人麽。”
不多時,楊白白就陪著個看起來怯生生的中年女人從下房走了出來,單看面相,與楊白白確實神似,不過看來很是憔悴,瞧人也不正眼,走一步看兩次地,生怕摔了也似。
席間倒是很平靜,楊家到底是老家族,講究個食不言寢不語,顧弦望動筷不多,但飯食的味道她隱約卻覺得熟悉,味蕾的記憶有時比什麽都要深刻,也是這一刻,讓她終於有了些重回故地的感覺。
飯後老太爺就先回屋歇息了,楊白墨非得拉著幾個人再坐下來泡茶,顧弦望和龍黎關注點都放在楊媽身上,其間壓根也不理會楊白墨,弄得他整晚別扭,下不來台。
楊白墨家自己有套單獨的厝屋,並不與楊白白他們同住,眼見天黑實在無趣,自己謔的一下站起來要走,到門口了發現也沒人攔,又厚著臉皮走回來,說:“兩位美女,先不談買賣的事,大家有緣相遇,起碼交換個聯系方式嘛,我還不知道你們叫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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