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弦望盯著茶湯,咬了咬牙道:“說了,楊柳帶走的那顆鱉珠,是已經染過毒的,早已經死了的鱉珠,對麽?”
楊白白原本百無聊賴地趴著,聽了這話蹭一下坐直,詫異地盯著兩人,“你胡扯什麽呢?”
顧弦望沒理會他,隻直勾勾地看著老太公。
老太公嗯了聲,“這是她自己的決定。”
顧弦望有些惱火:“她自己的決定並不曾包括要受人冤枉辱罵。”
“她錯在不該投奔尚如昀!”老太公也提起聲調,“你知不知道,對於任何一個門派,未經允許將本門的技法私傳他人,還是個對宗的人,這意味著什麽?再往前數個幾十年,那是要賠命的!”
“您也說了,那是幾十年前。”顧弦望冷聲道,“楊柳沒有對不起楊家,我師父脫出相靈以後,始終自稱憋寶門人,而且所謂技法,那招子功和鱉珠才是楊家獨具,師父並沒有習得,若隻論楊家傳下來的書籍,難道翻看便是犯了死刑?”
“那些年楊家人到底是怎麽抹黑楊柳名節的,難道您不清楚麽?”
“你覺得,那是抹黑?”
“那就是抹黑。”
老太公嗤笑聲:“你知道你媽媽的天賦有多好麽?”
“她是楊家百年來最好的一個,我們花了多少力氣栽培她,單只是爭強好勝也就罷了,她以脫出楊家為條件,自己提出要應下那顆鱉珠,對外保守秘密,保下我們楊家的名聲,這都沒問題。”
“但她為什麽要自輕自賤,去做一個戲子?”
龍黎冷聲道:“今時不同往日。”
“那是今天!當年的戲子又是個什麽身份?”老太公啞著聲說,“她想成家,有楊家氏族給她撐腰,什麽樣的男人選不到?那尚如昀又是個什麽東西?他比她整整大了二十歲!結果呢?她拋棄一切投奔天津,連家底的東西都給了人家,有什麽結果嗎?”
顧弦望僵坐在木椅上,隻覺得遍體生涼,如鯁在喉。
老太公冷哼一聲,“我不知道尚六那個混帳到底是怎麽迷了她的眼,後來她獨自一個回來祭祖,與同族鬧得很不愉快,後來就再沒回過天津。”
“不久以後,她又在福建沿海認識了個姓顧的公務人員,那是個搞考古的,這次更是荒謬,連人都沒有帶回來過,急匆匆地就辦了手續,若不是風言風語傳回來,我們本家人都不知道她楊柳已經在外邊和人家結了婚!”
老太公氣得不善,又灌了杯茶湯順氣,才抬頭問:“你是幾月出生的?”
顧弦望別扭地答:“87年7月。”
“7月。”他歎口氣,“你出生後一個月,就有人說,她死了。”
顧弦望皺眉:“她到底是怎麽死的?”
“不知道,”老太公搖頭,“我倒是去城裡的殯儀館看過屍體,模樣很古怪,整個面目都是瘡,爛透了,分不清樣貌,光隻身形是很像她,都說是因為跟著考古隊出海遇上風暴,那隊伍之前就出過一次事故了,這次不知道究竟怎麽回事,從頭到尾那個姓顧的三棍子打不出個屁。”
“但到底人已經嫁出去了,嫁出去的女子潑出去的水,我們能說什麽?只是……”
第159章 領導
“只是什麽?”
“只是那屍首的確蹊蹺, ”老太公若有所思地回憶,“雖說是在殯儀館凍著,但人感覺上整個皮膚都是浮腫的, 我也懷疑過她是不是遭了什麽毒, 但姓顧的畢竟是個公職,那年頭風聲很緊, 我們也沒法強出頭,就這麽不明不白的算了。”
“自你出生以後,我們根本就沒見過人,一直到後來,說是那姓顧的也辭了職,下落不明, 但孩子的事從頭到尾也沒人聯絡過我們, 只聽說有這麽個遠房親戚把你領養走了。”
老太公歎了口氣:“你輾轉回到楊家的時候, 也正是楊家動蕩後休養生息的時間,家裡…太亂,很多事說不清楚, 但你小時候我記得也不是個吃虧的人, 那楊白墨當年不也在你手底下受過傷麽?”
“那祖祠的會是怎麽回事?”
“會?”老太公想了想,“噢, 那會兒還是有人對龍家古寨的事耿耿於懷,就覺著你身上的病和那禁婆骨有相似之處, 但我在龍家古寨前也去參加過走鼠的密會, 他們拿出來的東西——不會只是讓人生病那麽簡單。”
“還是不一樣的。”
龍黎突然問道:“當年的會上他們只是把東西拿出來麽?單只看著, 恐怕難以服眾罷?”
老太公抿了抿唇, “用了。”
“當著我們的面,他們把人參血灌進了一個走鼠的小弟子嘴裡。”
“所以我才說, 不一樣。”
龍黎問:“後來那人如何了?”
“誰知道呢?”老太公嗤笑聲,“不過當時那人的確是個重病的模樣,飲下人參血後不久,很快就恢復如常,甚至還能和各家的好手比劃比劃。”
“那力量、那反應能力,呵,與野獸一般無二啊。”
顧弦望心裡一突,莫名想到了一個人,能與龍黎交手不落下風,勁力可比野獸,她正想問,門外忽然風風火火走進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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