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黎目不斜視地給顧弦望斟茶,似是堅決秉持‘一個領導’的方針,領導說什麽她再辦什麽。
顧弦望著實也有些厭煩了,便回頭道:“我姓顧,顧弦望。”
“呵,這名字——”好字卡了一半,楊白墨突然回過神:“顧弦望?”
“你是顧弦望?!”
楊白墨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臉上神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你回來幹什麽?”
顧弦望冷笑聲:“回來看看,怎麽,不可以麽?”
“古言道:富貴不歸故鄉,如衣繡夜行,誰知之者?我也只是踐行一二,誰能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
“你不是個唱戲的?”他說完,又看了眼龍黎,琢磨著這人多半才是帶她入行的大佬,“你現在…回福建發展了?”
“那倒沒有。”顧弦望漫不經心道,“不過我與英國公司還有筆帳要算,順路,回來看看罷了。”
鬧了半天,原來生意的門路卡在她手裡,楊白墨咬牙切齒地糾結半晌,實在接不下去了,他掃了眼兩人,又瞪了眼引狼入室的楊白白,冷哼聲,轉身大踏步走了。
楊白白剛把他媽送回房間,被他瞪得莫名其妙,“那家夥又犯什麽狂犬病?”
顧弦望說:“沒什麽,吹了些風,將他吹得不自在了。”
“吹得不錯。”龍黎低笑聲,“還喝麽?”
“喝。”顧弦望嗔她一眼,回頭道:“你媽媽方才說自己記憶不清,隻記得當年他們找到了龍家的關鍵線索,後來寄出山本的事自己沒有印象,難道這山本寄回來,你們也查不出來處麽?”
楊白白說:“當年也查過,只知道個大概的來處,好像是從包頭附近的鄉鎮郵局寄回來的。”
“包頭?”顧弦望有些詫異,“既是查龍家古寨,怎麽會跑到蒙古那片去?”
“誰知道,前些年我也去過幾次,古時候那是塞外蠻荒之地,一眼過去除了山就是草,什麽也沒有。”
“那救她的那個人呢?”
“說是個男的,好像是個教書的。”
“在哪救的也記不起了?”
“她知道的你們也都問了,和我說的時候也一樣,一問三不知,好像得老年癡呆的是她才對。”
龍黎將燒好的水衝入茶壺,“你們不覺得,她身上有一股奇怪的氣味麽?”
楊白白別扭道:“她回來以後是洗過澡的。”
“我說的並非體味。”她將茶斟給顧弦望,“你應當在笑三笑身上也聞見過。”
確實,那股隱隱的氣味經她一提,的確與笑三笑身上那臭魚爛蝦的腐爛味道很像。
顧弦望道:“你這幾晚一直盯著她?”
楊白白嗯了聲,“不過有動靜的也就那一次,我房間在太公對面,客房在我媽屋子對面,晚上我倒是可以和你們換,哦對了,這古厝房間少,給你兩安排在一起了。”
“正好。”龍黎說,“房間不必換,我們就住她對面。”
“是人是鬼,眼見自可分明。”
第160章 夜鬼
“你怎麽確定她今晚一定會有動作?”顧弦望掀起薄棉被, 回頭問。
龍黎順著木窗掃看了眼屋外黑魆魆的山林,“直覺。”
她走回門邊撳了燈,鑽進靠門這一側的床面, 現下剛過十點, 深山沒什麽娛樂,感覺上像已進夤夜, “先睡一會吧。”
顧弦望站在床邊,看她已經擺好了抱枕的姿態,莫名生出一絲奇異的感覺。
雖說先前在西安和蘇州她們已經同床共度了幾夜,但那會兒畢竟疲累,加上諸事纏身,心思也亂, 她一直也沒對‘睡在一起’這件事有所判斷, 再簡單點說她那時根本也沒從秦嶺這件事裡回過神, 行事幾乎都憑本能。
但現在她們回了楊家,某種程度上這裡算是顧弦望和楊柳的故地,只要一想到她親生母親就是在這裡生活長大, 顧弦望就覺著自己好像是被冥冥之中的某種視線所觀察著, 再加上龍黎那自然而然貼身的默契,黑暗裡四目短促相對, 都憑添上她無法解釋的旖旎。
她不受控地回想起龍黎先前問過的話。
‘那這方面的事…弦望厭煩麽?’
見她一直不動,龍黎問道:“怎麽了?”
“沒、沒事。”
顧弦望抿了抿唇, 輕手輕腳地爬進被窩, 床只有一米五, 兩個成年人多少顯得些許局促, 她越是想要得體,就越是容易犯錯, 龍黎手臂打橫,原是顧弦望最習慣的枕姿,但這會兒她後頸墊上去,隻覺得自己呼吸都亂得離譜。
她的手在龍黎腰線旁猶豫了一下,最末還是縮回身前,幾經調整,就成了個蜷身的姿態,像是窩進暖被裡的貓兒,慵懶之中又透著股不自知的誘惑。
她太乖了。
龍黎側過身,清凌凌地瞧著懷中這隻別扭的貓。
顧弦望感受到她的眼神,身子不由發僵,忙找話題道:“那金烏進了山裡倒是很自在,現在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許是還在同那孔雀爭奇鬥豔。”
顧弦望尷尬地說:“都是公鳥,也不知它犯了什麽邪勁,難不成是離群太久,連家養的山雞都不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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