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頭顯示器配著窄小的四方顯示屏,一下子冒出了祖傳藍光底,然後無比緩慢地跳動著程序代碼,進入了Windows98的系統界面。
“這裡就是插軟盤的地方。”男人指了指主機上的驅動口,又意有所指地打量了她一眼,“你會用吧?”
顧弦望下意識地排斥那種目光,冷著臉說:“知道,我自己可以處理,麻煩你出去吧。”
男人哼笑一聲,拖著步子往外走,臨出門,又瞟來一眼,被顧弦望不留情面地瞪了回去,這才死心關上了機房門。
確定他走遠了,顧弦望研究了會兒卡頓得要命的老電腦,然後小心翼翼地插入軟盤,聽著主機瀕死掙扎似的轟鳴聲,許久,那右下角才彈出個文件夾的小框。
她雙擊進入軟盤自帶的大小只有1.44MB的文件夾,裡頭孤零零的,隻躺著一個視頻文件,名字叫:禁婆骨變異記錄5.mpeg。
顧弦望心裡咯噔一聲,深吸了一口氣,雙擊點開這個視頻文件,電腦猛一卡頓,又是半天的反應時間,突然那視頻框彈放出來,糊黑一片的背景裡隱約靠牆擺著一張鐵架床,看著畫面灰度好像左邊是有一扇窗的,應該還有光,但是這個視頻片段被壓縮得太厲害了,不僅掉幀,而且畫質糊了又糊,本來也不是什麽新設備拍的,現在幾乎只能從顆粒裡拚湊輪廓。
唯一慶幸的是,這台電腦配了音箱,而且能用。
她將聲音擰大,湊近了聽看,這攝像機好像是架在門邊的,畫面角度一直固定,前幾秒只有人聲,比較模糊,好像是兩個人青年男人的聲音。
一個問:“你看到人了沒有?”
一個說:“沒有啊,糟糕,我好像聞到香味了!”
然後吱吖一下,聲音更清楚了一點,之前問話的人說:“口罩捂緊一點,千萬吸進去太多,今天是第十五天了,他應該——”
突然嘭的一聲,攝像機倒了下去,畫面整個斜側過來,光水泥地和床腳就佔了大半,背景音裡全是含混的驚叫聲,緊接著一雙赤腳落在攝像機畫面前,接著又是一雙手,看那個姿勢這個人好像是像野獸一樣蹲伏著,由於畫面太模糊了,顧弦望很難分辨這人身上有什麽特征。
進度條很快走到最後,一隻手掌覆蓋了畫面,好像把攝像機撿了起來,到這個瞬間,整個視頻片段就結束了。
就…這些?顧弦望看得迷糊了,她點擊重播,又看了幾遍,還是沒能從畫面裡看出些太多的線索來。
禁婆骨變異記錄,難道裡面那個四肢著地的人就是得了禁婆骨的人?
今天是第十五天了,是什麽的第十五天?
感染?不大可能。從她知道自己有禁婆骨到現在,起碼都過去近二十年了。
香味,有香味是對的,但未必與她所知的是同一種香,聽這兩人的對話,這種香味好像與洞主的孢子很像,有可能會引起感染,但她不確定自己身上有沒有,雖然媽媽可能是被她感染的,但師父師兄陳媽都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如果和血液有關,那龍黎和葉蟬到目前為止也不見異樣。
難道…她身上真的沒有禁婆骨,只是當初受了那群人的影響,自己給自己洗了腦,錯把癔症認成是惡咒?
不對,顧弦望皺著眉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感知會騙人嗎?她自己的感知,如果她連自己都不能信任,那還有什麽是值得相信的?
她想了想,這次將音量鈕一旋到底,再度重新播放這段只有三分五十一秒的視頻。
音箱裡滋滋啦啦傳出電噪音,對話聲響得像是炸炮仗,顧弦望忍著這一驚一乍的噪聲,傾注所有注意力去聽,攝像機倒地發出的巨響裡,那幾句驚叫聲還混雜了一些零星的話語。
“小心…香是在血裡,千萬…別沾到。”
“退出去!變異…流鼻血了,皮膚…黃斑——”
這一次,她終於聽全。
顧弦望重重靠入椅背,現在,她看懂那句話的意思了。
她要找到東西,的確就在這裡。
第79章 遺物
三點半, 顧弦望借用了療養院的會面室與周律師見面。
周律師看起來像是接近退休的年齡了,頭髮花白,著一身板正的西裝, 手提鼓鼓囊囊的公文包, 僅從初見的印象,很專業。
顧弦望在電話裡就提過自己的疑問, 她媽媽現在搶救得當,病情已經趨於穩定,律師完全沒必要搶在這個時間把所謂的’遺物‘交給她,於情於法似乎都不在點上。
周律師也表達了自己的立場,這件事很重要,但流程絕對沒有出錯, 隻是需要面談才能解釋清楚。
於是她問:“周律師, 到底有什麽東西非得要現在交給我?”
周律師一推眼鏡, 從包裡取出兩隻文件夾,從上頭那隻裡抽出幾張紙遞過去:“這是當年你養母陳儀女士簽訂的轉交協議,上面這一部分你可以看看。”
當年的轉交協議?顧弦望皺著眉翻到最末, 那簽字日期上明白標著年份, 1994年,那時候她應該才八歲, 在那個年代知道立遺囑要找公證的人都很少,她媽媽怎麽會特意找到一個律師協定十幾二十年後的轉交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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