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想起來,仍能傷筋動骨。
直到齊思嘉學會與孟薑背道而馳的喜好。
不關注不過問,把她摒棄在圍牆之外。
那回同學聚會,深夜洽談,齊思嘉自信,孟薑已經不再對她傷筋動骨。
然而今晚,上了一個陌生女人的車,沉沉睡去的這夜。
五年前的塵封經久不聞的記憶宛若被針戳破的氣球,湧上來。
夢裡清晰倒映出一雙再熟悉不過的眼睛。
*
齊思嘉像是局外人,清醒的看著這場夢裡熾熱的盛夏,和她們。
花旦劇本寫下來並成功演出的第一場表演結束後,社團決定組織團建。
他們要去拉斯維加斯。
社裡出一半的錢,個人也要出一半的費用。
那一趟旅行,齊思嘉花光了自己掙來的所有積蓄,她在Capannari請孟薑吃覆盆子冰淇淋。
社裡有人發現,Capannari的冰淇淋即使小小一盒也要花上正常白領一個月工資,於是便有人試探的口吻問齊思嘉是不是來拉斯維加斯。
齊思嘉答來過。
五年前蔚雲芳帶齊思嘉來拉斯維加斯學美式英語,結果蔚雲芳第二天就走了,留下一位黑人保姆,帶她,赴美學習。
那年齊思嘉年齡小,也不大愛叫苦。
齊鈞蔚雲芳事業在國內,忙起來,家都不著地,更不可能記得有她這個人。
幾個月連電話都沒有,黑人保姆放心下來,一人做四五分工,帶著齊思嘉遊走在拉斯維加斯各種紅燈區。
打工的時候,便把齊思嘉放在一家華人開的漢堡店內。
那處老板喜歡孩子,答應幫著照看,漢堡店又很大,經常有天南地北的背包客過來用午餐,午餐間隙什麽都聊一點兒。
齊思嘉人小無聊,喜歡拿聽周圍聲音當遊戲。
於是無論拉斯維加斯當地美食還是旅遊景點,雖一律沒有去過,但好吃好玩的地方,又全都知道。
同學提起來,齊思嘉便認真回她。
她的世界很少有玩笑話,也很少會說謊。
同學問便答,撿簡單的回答。
話落抬頭,光陰裡,看見孟薑鳳眸微眯,眼底有微沉的共情。
兩人的交流僅限於眼神,周圍仍是亂糟糟,有同學起哄:“那你知道福特購物城新開的路易斯安納手抓生鮮嘛,聽說很nice,大家都是同學,你帶我們一起去吃唄。”
齊思嘉賺的錢只夠孟薑和她自己的一份。
別人並不在預算之內,事實上,自打她不動用齊鈞生活費的那一刻起,生活即使不顯得捉襟見肘,也沒有以前的為所欲為。
她搖頭拒絕,站在左手邊的女同學就笑,大家都是同學,你不能這麽偏心,隻請孟薑吃東西,不請我們。”
這場拉斯維加斯旅遊,原本並不在齊思嘉出行范圍之列,因為是孟薑組織的約會之行,她才過來。
那天敲微信過來的時候,她們已經有半個月沒說話。
孟薑語氣生硬:“還知道我是誰嗎?”
齊思嘉好奇她為什麽總喜歡玩這種明知故問的遊戲,但仍老實回答:“孟薑。”
“原來還記得我啊。”
齊思嘉停頓了一下:“化成灰都記得。”
“知道我為什麽給你打電話過來?”
“不知道。”
孟薑說:“就是看看,你把我拉黑沒有。”
齊思嘉:“我以為我們已經確定關系了。”
言外之意,絕對沒有拉黑的可能。
孟薑氣笑了,直接撥了通語音電話過來。
接通後,齊思嘉聽見孟薑興師問罪口吻,問:”“所以?”
“什麽?”
冗長的一段沉默,最終沉不住氣的是孟薑,她喜怒摻半說:
“一個月前我說試試,我以為你那天已經給我明確回應了不是。”
齊思嘉認同說:“我親你了。”
“哦,記得這個就好。”孟薑又笑了:“那你這半個月音訊全無就是你給我的後續?”
語氣都透著生動的夾槍帶棒興師問罪,孟薑說:“親完便扔,齊思嘉,能耐。”
齊思嘉努力分辨一會兒,反應過來自己忙碌的這些天造成了多大的誤會。
撿著重點解釋不到兩句,孟薑就回過味來,即使她心底還有些悶堵,但長久合作,相處久了,了解齊思嘉是個怎樣一言不發的一個人,片刻後,用不耐煩的語氣說:“快點下來,我在你家樓下。”
身後轉椅茲拉一聲響,齊思嘉從椅子上彈起來,丟下筆,關掉老師打來的越洋視頻會議窗口。
把沾了汗的長發綁起來,一邊起身拉開窗簾,陽光照射下來,她低頭往下看,孟薑站在光裡。
烈日當頭,她撐一把碎花小傘,傘闊簷下,隻容人瞧見一截白皙的小臂,掛著一點細汗。
其實那陣齊思嘉挺忙的,花旦劇本被M國那邊老師見著了,他正在組織一個“RENAISSACE STDUDIO”工作室,負責人是齊思嘉當年在芝加哥漢堡店陰差陽錯拜到的編劇老師。
她那年缺錢,恰逢趕上與孟薑確定戀愛關系,戀愛是需要花錢才能浪漫的事情。
齊思嘉並不見得需要浪漫,但孟薑值得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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