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眾人紛紛埋怨起卞雪意的不是。
卞雪意苦笑一聲,這婚事,她也是不願意的,如今在這些人眼中,倒像是她非要貼上來成全這婚事一般。
只是如今既然已經嫁了,再無退路可走,便只有好好經營這一樁婚事,努力做她蕭慕青的良配。
不待眾人進一步說話,方才出門的管家原路折返,高聲道:“少主!少主你可算是回來了!”
耳聽到府門外一陣馬兒嘶鳴之聲,接著是清亮的馬蹄踩在青石板地面上的聲音。
幾個健壯仆婦簇擁著一名身著黑色勁裝的少女走進來。
少女徑直走到堂中便拜:“慕青問老祖宗安!”
聲音清亮,中氣十足。
卞雪意忍不住側過頭看去,心卻也忍不住顫了顫。
但見來人身姿挺拔,長發束起,面白唇紅,渾身少年氣,是個風流俊逸的人物。
這便是她的妻主了,往後要與她同塌而眠的人。
只是蕭慕青卻不看卞雪意,目光直直看向蕭老夫人:“孫兒昨夜外出未曾稟告,請老祖宗責罰。”
蕭慕青這般主動認錯,蕭老夫人又怎舍得罰她,只是佯怒道:“混帳東西,昨夜去哪兒廝混了?成婚第一日就這般冷落新婚妻子,若是傳出去,要叫別人笑話我們蕭家門風!”
“老祖宗這是錯怪我了。我昨夜可不曾到花巷聽曲兒。我去救了一個人,還把她帶回來了。老祖宗難道不好奇嗎?”
第2章
“救人?”張氏冷笑一聲,手上擰著帕子朝眾人笑道,“瞧咱們蕭家的少主倒是有閑情逸致,什麽阿貓阿狗都要救,還邀功似的。這年月,外頭死了的那那麽多,救一個,救兩個,你救得了多少?你救得過來嗎?”
蕭慕青知道張氏素來刻薄,不跟她計較,隻冷聲道:“嬸嬸這話莫要再說,被旁人聽了去,恐不要嗤笑咱們蕭家了!蕭家死了那麽多人,為的就是救人,嬸嬸卻在這裡視她人性命作草芥,白白抹黑蕭家滿門英烈!”
“倒是我的不是了!”張氏眉頭一豎,她嫁過來也有十年來,與大爺不算伉儷日子卻也過得平順,大爺一朝戰死,她守了寡念起亡夫還在的日子,她掉著眼淚,瞥向蕭老夫人,要老夫人給她做主,“大爺屍骨才埋了多久,我在府上就已經說不得話了?”
蕭老夫人皺眉道:“往日我由著你的性子,可今天新婦才進門,你這樣無理地取鬧,像個什麽樣子,回屋去好好反省。”
張氏惡狠狠望了一眼卞雪意:“是啊,娶新婦是喜事,我人微言輕,出身貧寒,比不得老夫人厚愛的相爺家貴女,在這裡礙眼了不是?!”
說罷,張氏憤恨地甩了甩帕子,拂袖而去。
留下卞雪意站在堂中,如芒在背,此事非因她而起,卻把她推上風口浪尖,讓她成為所有人的眼中釘,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相比張氏,二房陳氏則悠閑得多,熱鬧看夠了,她這才跳出來打圓場,以扇子半掩面輕笑:“她就是這般性格,只是心直口快,並無什麽壞心思。青兒,快與二嬸說說看,你救下的到底是個怎樣的人?這麽大張旗鼓,總不能是那手眼通天的郡主被你救下了吧?”
“郡主瓊枝玉葉,我又怎會與之碰面?何況她在羽林軍護衛中南下,斷不會有危險。我昨日救下的,是一位熟人,在座眾位都認識她。”
蕭慕青賣了個關子,目光從眾人臉上掃過,不過在目光與卞雪意對上時,很快地移開了。
顯然,蕭慕青口中的在座各位,不包含卞雪意。
卞雪意眼睛裡的光黯淡下去,對於已經出嫁的女子而言,未來幾十年的命運全系在妻主的態度上,如今這個開局,對她來說不算好。
“咱們都認識?”蕭老夫人斜斜地靠在榻上,一手搭在膝蓋上,細細地思索起來,“能叫你這般獻寶似惦念的人,絕不簡單。”
“老祖宗若說惦念,我倒是想起一個人來。”陳氏撫掌大笑。
“哦?是何人?”蕭老夫人問道。
“正是從前咱們的好鄰居,慕青青梅竹馬的好玩伴!”陳氏狡黠一笑。
不知為何,卞雪意總感覺陳氏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朝自己身上掃來掃去,陳氏的笑容中總也好像有幾分譏諷之意。
“你說的可是金家的女兒?”蕭老夫人顫巍巍按著扶手站了起來。
蕭慕青臉上綻放一個英氣的笑容:“正是!”
蕭老夫人感慨萬千:“當初那件事之後,原以為金縝那孩子恐怕早已經沒命了。沒想到此生還有重逢之日,也是她的造化,她人現在何處?”
“我已將她安置在別院中了,”蕭慕青的語氣不覺沉了下去,似乎有些為難,“只是別院到底偏僻,人手也不足,我總擔心委屈了她。”
“金縝是故人之女,金家又對蕭家有恩,如今尋到了她的蹤跡,斷不能坐視不理,”蕭老夫人道,“那就把她接到府上來,只是應該把她安置在哪一院,這我倒是犯了難。”
“老祖宗,近日陰雨連綿,您身子又欠佳,若是過多思慮事情,恐累壞了身子。不如把安置金姑娘的事情交於我。”卞雪意站了出來,聲音輕柔卻又堅定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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