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給。”薑瓊華斷然道,“她可是孤的人,陛下再愛也只能瞧瞧了。”
給你瞧一眼,但不給。
要你知道這是故人遺孤,卻無能為力。
偏要你知曉這背後的仇怨真相後,再親眼看著故人之女一步步地走向深淵。
沒有什麽比這種復仇方式更令人痛快的了。
薑瓊華想想便覺得興奮。
“瘋子。”楚箐隻恨自己沒辦法為故人報仇,更沒辦法護住對方唯一的親眷。
“伯廬,把明憶姝給孤叫進來。”薑瓊華說,“咱們的陛下十分想念她呢,想必有很多話要說吧。”
伯廬轉身走後,薑瓊華壓低聲音威脅楚箐:“孤不想讓她知曉當年之事,陛下應該知道怎麽說吧——真相敗露得早,她便死得早。等下陛下若是挑明了,那麽之後的戲也不必演了,她都走不出這殿門的。”
楚箐落寞地坐下,沒有再說什麽。
門外。
明憶姝捏緊手中玉笛,察覺伯廬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她有些緊張地想要發問,卻見伯廬朝著自己緩緩搖了搖頭,低聲叮囑。
“丞相心情不是很好,萬望明姑娘保重,不可說的話不必說,不可做之事便不要去做。”
明憶姝將這句叮囑牢記心裡,進了殿內。
薑瓊華見她來,沒讓她行禮便抬手招她過來:“憶姝,孤有一事和你商量。”
明憶姝行步平緩地走到她身邊,語氣溫柔一如往常:“丞相大人請講。”
“陛下很鍾意你,想討你入宮。”薑瓊華聽到那個疏離的稱謂有些不滿地蹙了下眉,隨即牽住她的手,一邊輕輕地揉捏著對方指尖,一邊問道,“姑姑寵你,這種事情當然要先過問你的看法,只要你開口,孤便答應。”
因為之前問過一次,知曉對方的答覆,所以薑瓊華在詢問時十分平靜十分放心,她甚至隱約有點炫耀給楚箐看的意思。
她很想親眼瞧瞧,楚箐在得知明憶姝的答覆後滿眼震驚失落的樣子。
薑瓊華見明憶姝有些不敢答,便刻意引導著說了個反話:“陛下正值盛時,你若跟了她,一生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你覺得呢?”
明憶姝沉默半瞬,輕輕抽開手指,退後半步提衣行了個跪禮:“憶姝一切聽丞相大人的安排,陛下賜恩留我,臣女——遵旨。”
薑瓊華:“……”
這次震驚詫異的不只是楚箐了,得到這個意外的回答,薑瓊華的臉色瞬間差到了極點。
她怎麽敢背叛自己?
她怎麽敢!
薑瓊華惱火地看著跪在地上的人,一轉頭,又發現了楚箐茫然中帶有欣慰的臉。
鑒於方才她已經把話放了出去,而明憶姝竟然也選擇了留下,薑瓊華覺得面上無光,恨意頓時湧了上來。
一把火把薑瓊華理智給燒了大半,她看著明憶姝的臉,恍惚間記起了當年被人背刺時的苦痛,她被下了牢獄後受的刑罰,是一輩子都忘不掉的。鏈條穿過琵琶骨的傷痕還保留在身,十六年都沒有痊愈的痛處在此刻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
“你給孤起來,重新說一遍。”
薑瓊華似有些失去了理智,她起身上前想把明憶姝從地上拽起來,讓對方重新好好表明態度,再組織一次話語,改成另外一個答覆。
明憶姝被眼下的變故驚到了,她茫然抬手,正欲搭上對方遞來的手。
“啪——”
那隻本來要拉她的手在空中頓了頓,隨即微微一抬,帶著凌厲的弧度反手給了她一巴掌。
力氣不大,明憶姝剛好沒站穩,便被打跪了下去。
薑瓊華耐心告罄,居高臨下地對她道:“孤養了你六年,你投身他處時倒是一點兒都不顧念往日恩情,既然如此……”
明憶姝掩面,難以置信地抬眼與她對視:“我沒有。”
“薑瓊華你不要為難她!”楚箐皺眉,狠狠給了薑瓊華一記眼刀,同時快步前來扶明憶姝。
薑瓊華冷聲對著明憶姝發話:“你若搭了她的手,日後便不必回相府了。”
明憶姝動作一滯,低頭避開了楚箐的手:“陛下抱歉。”
薑瓊華這才好似挽回了自己的顏面,她心情不爽利,總覺得還不夠,便又喜怒無常地去拉了明憶姝,將人扶起後,她回眸對楚箐說:“陛下來送送吧。”
——你就來,親眼看著這場戲。
她也不知道為何,非要這般急切地證實明憶姝對自己的真心,好像只有這樣做了,才能彌補她心上被戳出來的空泛傷痕。
楚箐遠遠地被落在她們二人身後,神色苦痛不堪地望著明憶姝的背影,那人是老師的親眷,氣節和老師當年一樣不可折,可恨,竟落到了薑瓊華這般歹毒之人的手裡。
何等折辱。
隻恨自己身為君主的無能為力。
明憶姝被薑瓊華一直拽著手走了很遠很遠,她的手都被捏疼了,但一切都比不上心間的疼痛。
方才她以為姑姑意欲將自己送到楚箐身邊做內應,本想著這是一樁心照不宣的計謀,沒想到姑姑竟然是不願如此的,還因此打了自己。
苦澀之下,明憶姝勉強盤出了一點溫存——姑姑其實是想留自己在身邊的,所以才那般勃然作色吧。
作者有話說:
●血壓藥自取
作者為各位小天使貼心地備下了降壓藥(感謝在 23:09:23~ 23:02: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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