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麽,”時佼搖搖頭,臉色有些不好,兩手在身側的衣服上蹭著,須臾,擰起眉頭道:“我去趟東淨!”
……
一個時辰後,時佼還是被段祺同送來了隔壁街的醫館看病。
胃疼,疼得吐了三四回,最後躺在醫館專門給病人準備的的小閤子裡起不來。她昨日餓了一晚上,晨起吃的又是羊肉湯,屬肉類,她本就脾胃虛弱,進食又有些急,以至於發了胃疼的舊毛病。
等待醫館熬藥的時候,段祺同不知從哪裡弄來兩個湯婆子,一個給時佼暖胃,一個塞到了她腳下。
弄得時佼受寵若驚,險些從病榻上跳起,被段祺同及時按回去,細細掖好被角:“好生歇著就是,萬一你在我這裡出個什麽事,我該要如何向景瑭交待?”
“……”時佼把口鼻往棉被下捂了捂,悶悶道:“對不起,還有,謝謝掌櫃。”
“嘖,都是應該的,你同我客氣什麽。”段祺同略有些不知所措地擺了擺手,一時兩相無言。想了想,他道:“你先閉上眼睛歇一會兒,我去催催湯藥。”
醫館內不準抽煙絲,段祺同出來找夥計催了藥,邁出醫館,在街邊尋個地兒站著抽煙。
他抽的是買的煙卷,年輕人大都不像上了點年紀的人那樣,喜歡用煙袋杆子抽煙,所以腰下煙袋子裡裝的都是買來的或者自己卷的煙卷,帶著抽著都方便。
青霧繚繞中,段祺同心想,許景瑭的煙袋子裡裝的就不僅有煙卷,更多的是炒薄荷葉,他們幾個抽煙時,許景瑭就嚼薄荷葉,相識這麽多年,他很少見到許景瑭抽煙。
許景瑭也從不和他們一起洗堂子,不幾乎出去找樂子,他和許開常開玩笑,說景瑭是屬和尚的,他也經常聽家中女眷說起景瑭,說景瑭這般年紀不娶妻不納妾,是因為那裡有毛病。
及冠那年,他們三個好朋友唯一一次去吃花酒,玩鬧時,他們抬著許開拿襠撞柱子,他也曾借著玩鬧抓過景瑭,先抓時軟軟的,被玩鬧著掙脫,中間隔著花姑娘推推搡搡,他再抓,景瑭確實可以的。
那日,吃了酒的許景瑭叫了姑娘陪,所以後來段祺同從不相信女眷們之間傳來傳去的那些謠言。
可這些年來,許景瑭的日子,過的當真同和尚一樣,葷腥不沾,凡心不動,直到這個叫時佼的姑娘出現。
段祺同看得出來,許景瑭對這個姑娘是不同的,憑他對許景瑭的了解,他確定許時二人之間或許有某種無法為外人道的關系存在,所以即便那日在鋪子對時佼一見便生好感,他也未曾露出過絲毫破綻。
直到前陣子,他發覺時佼和許景瑭,似乎鬧掰了。
昨日他偶遇許景瑭帶人出來辦事,他故意隻字不提時佼,景瑭也同樣半句沒問,他這才敢下定結論,這兩人,鬧掰了。
許景瑭從不是意氣用事之人,這人理智冷靜得不像個人,當是不會因為什麽磕磕絆絆的雞毛蒜皮,就與自己女人鬧到這個程度,那麽結論只有一個——段祺同,可以追求時佼了。
時佼雖樣貌平平,而且性格裡還有點自卑、脾氣偶爾急躁,但月余時間接觸下來,段祺同更加肯定,時佼將來,一定會是位好妻子!
作者有話要說:
呃……這俗套的瑪麗蘇劇情。
許景瑭:我可以,我知道,但是這不合理。
第7章 苦澀
脾胃虛弱是自幼就有的毛病,不知如何造成的,有大夫說是因為時佼天生虛弱,有大夫說是時佼兒時饑一頓飽一頓所致,也有大夫說時佼的胃病在二十歲後會自己痊愈,不用放在心上。
無論是哪位大夫的哪種說法,因其存在日久而對時佼來說已經不甚在意的態度,使得時佼在吃下醫館幫忙熬好的藥後決定回家休息。
段祺同平時不曾接觸過胃病患者,瞧著時佼那慘白臉色與虛弱的樣子,坐在病榻前的他主動彎下腰幫姑娘穿鞋,仍是擔心:“不然再躺會兒?剛、吃過藥,睡一會兒也是好的。”
男人話語裡那並不突顯的一聲停頓,是時佼借著拔鞋子的動作,不著痕跡躲開男人的幫忙。
姑娘神色看起來頗有幾分懊惱,語氣卻是虛弱中帶歡快:“都是老毛病,忍過那一會的難受,其實就也過去了,就是要向掌櫃請半日假,唉,我月底出全值的獎,這下算是徹底沒了。”
躺在那裡還好點,一坐起來胃中就難受得緊,原本還打算回鋪子繼續坐班的人,無奈改變方才想法,要請假休息一下午。
“休息那是自然的,我這個掌櫃,不能當真叫夥計領一份充滿血汗的薪資,”段祺同幫忙穿鞋子不成,既不惱怒,也不尷尬,伸出來的兩隻手順勢扶時佼起身:“為體現我這個掌櫃是個有人性的掌櫃,掌櫃決定親自送夥計回家,爭取讓你這位獨自離家漂泊的夥計,感受到來自開州百姓的溫暖。”
與許開的活潑嘴賤逗人開心不同,段祺同說起活絡氣氛的話時,叫人覺得很自然,好像正在聊天的兩人自然而然就說到這裡,每一個字都水到渠成。
“那就有勞掌櫃啦。”時佼嘴上道著謝,樂呵呵答應。
時佼已經二十多歲,雖未曾嘗過情愛滋味,確然也不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小毛丫頭,婉拒那麽多次段祺同的好心,如果她再不在合情合理的范圍內領下一兩次段祺同的好心,怕就說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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