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女子一直看著她,自然知道她無聲中說的是什麽。
她說:沒有用的。
什麽沒有用?是問她名字沒有用,還是生死結的解法沒有用?是她沒有用太無能,還是小姐的打算沒有用?
紫衣女子冷笑一聲,不打算再留情了。
像這樣修為低沒地位的小修士,放在平時,她根本不會看一眼。
如果不是她膽大包天,竟然跑進了石室,還在對小姐做了那樣的事情後施展生死結束縛住小姐的性命,她哪裡還能有命在?
“有沒有用,你等下就知道了。”紫衣女子的聲音很冷,她拍拍手,南宮衛拿著一堆一看就知道是用來刑訊逼供的刑具進來了。
那些東西都被放在一個大玉盤裡,有的是容夙認識的,有的是容夙不認識的。
然後大玉盤被放到了離紫衣女子距離最近的一隻金絲楠木桌上。
容夙的目光從那堆刑具上移開,落在了大玉盤和木桌上。
她想,果然是青州第一世族,一間囚牢裡的東西都能用那般珍貴的材料來做成,當世族囚牢裡的囚徒果然也需要很大的能耐。
她聽見紫衣女子再次拍拍手,然後那些南宮衛動了。
容夙的眼前出現了一大片陰影,那當然不是真正的陰影,而是很多人靠近後把所有上方照進來的光都給擋住了。
她看見那些衣衫整齊講究的修士拿起了大玉盤裡的東西,面目冷峻地刺了下去。
像是萬箭穿心,也像很多尖銳的東西一寸寸碾碎磨損著她的身體。
容夙瞬間汗水涔涔,呼吸都不受控制地加重了。
痛,很痛,和在烈陽地窟石室裡那種燒灼感不一樣,這是人為帶來的痛苦。
容夙眼前看到的一切很快變得模糊不清了,那些抬起的手和面前站著的人成了重疊的影,她的意識開始變得沉重。
然後容夙聽到了紫衣女子依然平緩的聲音:“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
容夙一瞬間清醒了。
她知道紫衣女子和南宮焰打的是什麽樣的算盤了。
於是她咬住牙關一聲不吭,隻回以沉默,頭沒了力氣後沉重地垂著,但有鎖鏈束縛著,她仍然能夠保持原來那種半昂起的姿態。
紫衣女子不為所動,或許也猜到容夙不會這麽容易回答。
她對那些南宮衛道:“不要傷她性命,不要壞她道基,不要損她身體。”
說完後,她看見容夙身上那件破破爛爛掛著的黑衣,再想到當初在石室裡看到的南宮焰,小姐當時雖然已經披上了一襲完好無損的衣裳,但依稀還是能看見頸間的紅痕。
於是她有片刻的失神,然後鬼使神差般補充了一句:“還有,不要——毀她衣衫。”
“是。”那些南宮衛恭敬應聲。
接著有人摸出一枚丹藥塞進了容夙的嘴裡,有人結了一個道印拍在容夙額頭。
還有人從儲物空間裡摸出一件用料不俗、乾淨寬大的衣衫,就著容夙原來那襲髒汙不堪的黑衣給她裹上了。
然後繼續用著那些刑具折磨她。
容夙愣住,她艱難地抬眸,才發現圍在她周圍所有的南宮衛和那紫衣女子一般無二,她們都是女子。
她想到了南宮焰。
南宮焰低頭用唇吻住她的模樣,南宮焰被她壓在石門上任由動作的模樣,南宮焰褪去衣裳後肌膚玉白的模樣,南宮焰青絲披散俯身趴在她身上的模樣。
還有醒來時看見的南宮焰躺著的地方,那一縷觸目驚心的紅……
容夙閉了閉眸,眸底有驟然生出的複雜和一絲很淡很淡、淡到幾乎沒有的心虛。
然後她再次聽到了紫衣女子平緩裡含著些循循善誘的聲音:“說出來你的名字,你會好受很多。”
與此同時,一名南宮衛拿著細長而泛著寒光的銀針刺進她的左手和右手,十指連心,這股疼痛相當致命。
容夙止不住悶哼了一聲,聲音嘶啞到難聽:“容夙。”
她慢慢抬頭,幅度極小的這個動作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她看著紫衣女子,眼眸裡有誰也看不到的笑意,嘶啞著聲音重複了一遍:“我是容夙。”
“很好。”紫衣女子臉上有勝利的笑容,她繼續問道:“你的身份。”
容夙沉默著看她很久,咧了咧嘴,頭垂下了。
只有十指間那股疼痛讓她控制不住地低哼幾聲,來證明她並不是不會說話。
紫衣女子臉上的笑容凝固了,她心裡生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重視和驚駭。
她想,她應該是被這個來自正陽宗外門的小修士擺了一道。
顯得不像她在用刑,倒像容夙看穿了她所有的心思,反過來一步一步牽著她走。
事情變得很難搞。
她和小姐,都太小看此人了。
第17章
南明峰,輝煌壯觀的宮殿內。
依然是那個華麗精美的寬座,依然是一襲華貴衣裳的南宮焰,只是此時她的姿勢比先前在仆從面前還要端莊嚴肅,兩側立著的仆從也越加恭謹。
她的面前擺著一張鑲金嵌玉、溫潤而有彩光環繞的青玉案,下首兩張太師椅上正坐著兩個人。
一人白發白須,穿一件粗麻布做成的衣衫,全身上下沒有一樣飾物,坐在遍地高雅擺設的宮殿裡格格不入,但他偏偏坐在最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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