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血脈壓製的影響減弱,姚族和段族的壓力卻越來越大,族內許多大能想直接把你交出去,只是被焰焰暫時鎮壓住了。”
“但焰焰鎮壓得很艱難。長此以往,情況會越來越糟。”
南宮嚴聲音沉沉,沒有剛才那股上揚的歡快。
“您希望我怎麽做?”容夙聽到這裡大概知道南宮嚴的意思,直接問了出來。
南宮嚴看她的眼神就很複雜。
有欣賞、看重、認可,也有苦澀和無力。
“焰焰進真血池前將所有事情都告訴我,希望我能在這段時間替她護住你。”
南宮嚴站了起來,垂眸再抬起後眼神很深:“他們都說應該把你交出去,南宮族護不住你,為了你對上姚族和段族也不值得。”
“本族老首先是南宮族的族老,不管怎麽樣,都不能不為南宮族考慮。”
所以是要把她交出去了?
容夙也垂眸。
只是要把她交出去,那南宮嚴先前怎麽會說那些話?
為了取信於她?還是安撫?
她本能認為南宮嚴不是那種人。
她想著,就看到南宮嚴抬手灌了一口酒,聲音高昂:“趁著焰焰進真血池把你交出去,是小人行徑,本族老做不出這種事。”
“所以容夙——”
他理理自己的衣服,玄黑色腰封襯出一種嚴肅,終於有了幾分掌刑律大能的風采:“你有沒有自信、再賭一次命?”
再賭一次命。
以三個月時間為期。
三個月內,姚族和段族登天境以下的嫡系子弟追殺容夙,容夙逃亡,范圍是九州大陸。
是嫡系子弟,不包括族衛。
三個月後,容夙活著,一切就此揭過。
天地誓約束縛,姚段兩族的修士不能再揪著少主之死對容夙出手。
如果容夙死了,那一切也揭過不提。
南宮族和姚段兩族相安無事。
容夙沉默。
三個月逃亡。
聽上去似乎很難。
但她曾以踏霄境五重的修為逼得半步登天境的姚族少主禁法都施展出來了。
現在她踏霄境九重。
雖然再過幾天就是踏霄境八重,雖然有血魂術的影響,但踏霄境八/九重的修為是實打實的。
哪怕黑刀斷了,容夙的實力是要比先前踏霄境五重巔峰強的。
況且儲白璧當初被那麽多修士追殺都能活著,憑什麽儲白璧能她就不能呢?
容夙幾乎是一瞬間控制不住心跳。
前路無光,她此時卻似乎真看到了希望。
和南宮焰長長久久的希望。
只要活著捱過那三個月。
她自然不信姚族和段族,但她信天地誓約和南宮焰。
於是容夙抬眸,問的第一句話是:“南宮焰知道麽?”
南宮嚴不由笑了。
他見容夙以前、甚至早在當初出現在登天城生死擂台上時,就知道容夙和南宮焰的關系,也知道她挑南宮焰進真血池的時間生死擂台賭命,是不想連累南宮焰。
現在看到抬眸看來眼神認真的容夙,心裡的想法是:愛情果然能改變一個人。
原先無牽無掛的人,也能為一個人拚命活著。
“自然不會瞞著焰焰。”南宮嚴道:“所以三月逃亡,要等焰焰出真血池才會開始。”
如果南宮焰不同意,那麽就不做數。
只是這已經是目前他能想到最佳的辦法了。
而且容夙的修為還會掉,所以是越早開始越好。
南宮嚴想著,看容夙點點頭很認可的樣子,心裡情緒複雜,繼續道:“容夙,三個月後,你活著,當年永興坊之事相關的所有姚族和段族族衛都會送到南宮族來,由你處置。”
容夙心裡就一震。
和永興坊相關的姚族和段族族衛。
也就是出手給永興坊打上作惡多端、死不足惜罪名的修士。
當年雷火剛開始蔓延時,他們出手是能阻止的。
那些人卻沒有,他們出手也不是阻止,而是把雷火隔斷在永興坊。
他們能跟隨在少主左右,實力和天賦本來就不低。
二十三年過去了,有的甚至成為核心的執事。
所以容夙從來沒有想過能怎麽樣。
殺姚族少主和段族少主已經是她的極限。
她查不清當年涉及的族衛都有哪些,也殺不了。
現在南宮嚴卻說能把那些人要來任她處置——
她臉上的表情太震驚,以南宮嚴向來灑脫自由的心性都感到有些心酸。
他就笑一聲,有意要容夙輕松些:“既然是賭約,自然要有來有往,不然就成壓迫了。”
“南宮族雖然不想對上姚段兩族,但也不能任由我們少主未來的道侶被人家踩著欺負不是?”
容夙自然不是白白讓他們追殺的。
他答應賭約,也是因為知道容夙的刀法有多驚豔,自信她能堅持住才答應的。
南宮嚴看容夙一眼,眼神溫和:“容夙,你很好。”
這是不含任何雜質、簡單而直接的稱讚。
二十三年初心不改,修到踏霄境、和南宮焰心意相通,眼看著未來無限,卻還是為當年舊事對上世族少主。
有修士說容夙很愚蠢。
南宮嚴卻要說那是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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