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鬥沒有結束。
那麽憑什麽說她不能東山再起呢?
不,不是東山再起。
容夙不曾真正失敗過,所以根本就不用再起。
容夙也不會失敗。
輸一場比鬥而已,憑什麽算失敗?
她以知微境六重的修為對上踏霄境二重的關俊才,打到這種地步,怎麽就不算勝出呢?
所以在她心裡,容夙已經勝出了。
南宮焰想到這裡,眼神越來越炙熱明亮。
擂台上,容夙爬起來後,黑刀撐地,看著上方貓捉老鼠般戲弄她、不著急把她打成重傷的關俊才,手一抬,擦去唇上血跡,然後看向四周。
四周弟子眼神含著崇拜,是給她的。
她看到白衣弟子和仙風道骨的老者神情怔怔,看到王小虎帶著外門被她庇護過的那些弟子,看來如看信仰。
看到顧劍安和顧妍妍擠在人群裡,顧妍妍看到她後,還握握拳晃了晃手腕,那是鼓勵的意思?
容夙失笑。
最後她看向觀看台中央空出的那片地方,華麗耀眼的南宮焰坐在座位上,坐姿端正,跟以前懶散隨意的樣子一點都不像,看來的眼神灼熱、熾烈、信任。
信任?
容夙不由怔住。
到現在這種地步,南宮焰還相信她能贏,她還在等著看她勝出?
容夙心緒翻湧,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她看到南宮焰唇角含笑,太陽此時被雲擋住,她眼睛裡卻滿滿都是,波光瀲灩、耀目無比。
容夙就遺憾自己此時不是站在她面前,不能看到倒映在她眼裡似乎也鍍上一層光輝的自己。
但現在這樣也足夠了。
至少她知道什麽是夏刀了。
夏是灼灼如火。
重要的不是如火兩個字,而是灼灼。
容夙從前不知道什麽是灼灼。
現在卻真正懂了。
灼灼,即是盛烈的、滾燙的、炙熱的。
是世界上所有有溫度的東西的描述。
是夏季明日懸空,日光普照大地,那種溫暖到滾燙炙熱的感覺。
但如果要容夙用更簡單的話來描述她的答案,她會說六個字就足矣。
那六個字是:南宮焰的眼睛。
她於南宮焰的眼睛裡感悟到夏的道意。
於是也就是那一刻,她迎著南宮焰那雙眼睛的注視,手腕一翻,夏刀揮出,頃刻間熾烈灼熱的刀意彌漫擂台的四面八方。
從悟成到大成,只需要一瞬間,只需要看南宮焰的眼睛幾眼就行。
那是還要勝過秋刀和冬刀的一刀。
於是距離不再是問題,踏霄境修士能踏空的優勢也不複存在。
因為那一刀,遍布整座正陽大擂台。
關俊才隻覺四周所在都滾燙無比,隨容夙的刀意而湧動,並且劈向他。
速度不快,但刀意很沉,刀勢很烈,他無處遁形,也無法再維持住踏空,直接摔到擂台上。
金黃色的宗服被火紅色的刀光映襯著,沒有什麽威風凜凜,只剩滑稽。
容夙唇角上揚,黑刀一揮,便又是一招夏刀劈來,劈在他肩膀上,疼得他慘叫出聲,衣衫染血、如臨絕境的人就成了他。
他抬劍擋了擋,狼狽不堪地滾出一段距離,才終於覺得好了些,至少那種像要把他的血都灼燒乾的感覺緩和了些。
容夙沒有乘勝追擊,她看著黑刀上湧動著的、火紅無比的火,有些驚訝。
“朱雀火!”
山峰上,一直看著擂台上種種的陳宗主驚呼出聲,眼神裡都是震撼。
容夙竟然真能修出朱雀火?
他難以置信,接著又看了幾眼,就有些迷茫。
那似乎不太像古書所載的朱雀火,但不是朱雀火,還能是什麽?難道是鳳凰火?
那當然也不是鳳凰火。
容夙想。
她雖然不知道此火具體是什麽,卻能知道它既不是朱雀火,也不是鳳凰火,倒像是——屬她容夙獨有的,和夏刀共生的火。
然後她看看座位上同樣眼神驚訝的南宮焰,唇微揚,心想:既然這火沒有名字,那麽她是主人,自然是她來起,就叫焰火好了。
南宮焰的焰。
她想著,就打算去把關俊才打成重傷。
畢竟她向來主張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遠處卻在此時響起一道聲音:“小才。”
接著一襲錦衣的關俊良就踏空而來,似乎是剛從宗門外面回來。
觀看著的弟子就一驚,面上多出對容夙的擔憂。
容夙看到了,但不以為意。
有南宮焰在,她不用怕誰會以勢壓人。
因為他們都比不過南宮焰。
關俊才卻撐著劍很快爬了起來,面上都是看到救星的希望,聲音高昂,甚至看向容夙的眼神跟她要完了一樣。
他對關俊良道:“兄長快幫我!”
關俊良就點點頭,腰間雙劍一拔,卻不是要衝上擂台,而是在原地盤膝而坐,像修行一樣。
容夙就皺眉,搞不懂什麽意思,卻不想再跟關俊才打了。她現在隻想跑到南宮焰面前,雖然不能親她,但看一看也是很好的。
她就揮刀向前,打算再砍幾刀就把關俊才丟出擂台。
結果黑刀卻像砍到棉花般,軟綿綿沒有著力點,再不能往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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