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焰就抿了抿唇,心裡是有些失落, 但卻是預料之中的。
她往後一靠, 懶懶坐在南宮衛搬來的玉座上, 打算觀看這場對容夙來說很重要的比鬥。
聽說正陽宗宗主在閉關,幾位副宗主都有事情要忙,因此這場比鬥是由一位主峰執事來主持的。
此時比鬥的雙方都到了,並且也都出現在正陽大擂台上。那主峰執事檢查完陣法之類的, 重新念了一遍大致規則,就直接宣布開始。
關俊才穿了一襲宗服,金黃色的。
真傳弟子著衣沒有要求, 但重大場合時為了彰顯宗門聲勢,便需著宗服。
正陽宗的宗服一般都有太陽月亮星星之類的圖案, 日月星辰披身,修士便如多出一層自然之力, 看著威風凜凜的。
容夙沒有。
她成為真傳弟子不久,後來又跟南宮焰去南宮族,因而還沒有拿到宗服。
而且她也不需要。
南宮焰說她不是心性陰暗的人。
但容夙自問也不是那種行於日光照耀裡堂堂正正的修士。
所以她依然穿著那身黑衣。
不但是因為習慣黑暗,還因為黑衣髒了別人也看不出來。
關俊才沒有說什麽,該說的話他早在真傳藏書閣和一個月前就說完了,所以他直接拔/出腰間的佩劍刺了過來。
他隻拔了一柄劍,因為他想看看容夙到底有多少能耐,以及配不配他雙劍齊出。畢竟這段時間他也不是閑著的。
幾乎是他劍出鞘那一瞬間,容夙就知道能位列正陽宗所有弟子裡前十的修士,果然不會是什麽等閑之輩。
關俊才這一劍很強,和在真傳藏書閣前相比簡直強到翻倍,看似簡簡單單的一劍,卻含著諸般變化,而且劍勢如風,磅礴而洶湧。
容夙想著,眸光深深,也拔/出自己的黑刀,不退不避,直接迎了上去,以凡鐵對上五階的利刃,正如她以知微境修為挑戰踏霄境的關俊才。
“當”一聲,是刀劍相碰的聲音,同時關俊才洶湧磅礴的劍勢對上容夙後發而出的刀勢,擂台上便起了一陣罡風。
半晌後風聲驟歇,眾人看去時,就看到容夙和關俊才之間隔著一段距離。
容夙提刀的手微緊,關俊才也陰沉著臉,看容夙的目光頗為忌憚。
他剛才那一劍雖然未盡全力,但也含了幾分凌厲劍意。
以他踏霄境二重的修為對上知微境六重的容夙,就算不能打敗容夙,也絕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如泥牛入海,竟是什麽傷害都打不出來。
難道他真的會輸給容夙嗎?
笑話!
關俊才眸色微厲,手腕一翻,層層疊疊的劍勢就壓了上去,如排山倒海,也如山沉重,走的是大開大合的路子。
觀看台上就有弟子驚訝不已:“這是真傳藏書閣裡六階的東山劍法!關師兄竟然能修到這種地步!”
東山劍法。
容夙邊踏步以黑刀抵擋著關俊才的劍,邊聽著四周聲音,此時就對關俊才的劍道有了深層面的認知。
據說東山劍法是取東山再起之意,遇強則強,佔上風時有壓倒性的勝利,其勢便威猛。
若是一時不敵,也能變幻劍意,甚至越加契合東山劍法的本意,最能反敗為勝。
所以這幾乎是一道出現時就立於不敗之地的劍法。
只是此劍法很難修行,對修士的心性要求也很高。
關俊才這樣的修士居然也能修成!
容夙就在心裡嗤笑一聲,不再只是抵擋。
她手指微收,抬眸向上時眸光漆黑如墨,接著就揮出她至今為止最強、也是用得最得心應手的一刀。
秋刀,肅殺蕭瑟,刀勢堪能斷山斷水,刀意凜冽。
關俊才剛剛迎上容夙的目光時,心裡止不住一驚。
接著他就感覺容夙整個人都變了,從原先的暗斂深沉變得殺意畢露,像藏在黑暗裡的刀顯出鋒芒。
他心裡莫名就生出一股驚悸感,幾乎拿不穩手裡的劍,像是見到什麽噬魂惑心的妖魔一樣。
但他是劍修,怎麽能拿不穩手裡的劍呢?
關俊才穩住心神後,以劍修的本能繼續揮劍,東山劍法的磅礴渾厚抵擋住那股不斷滲透而來的肅殺秋風,並且還向前踏出一步,重新發起攻勢。
容夙就歎一聲,心道果然是能躋身前十的修士,她還是小看了關俊才,以為將沉魂淵內噬魂甲獸的那股壓迫感藏進刀裡就能得勝。
然後她的刀意一變,施展出了冬刀。
四周聲音依然響起,只是容夙卻聽不見了。
她此時沉默無聲,她的世界萬籟俱寂,揮出的刀卻如冰雪降臨,無聲裡藏著秋風摧折後要將對手徹底湮滅的毀滅寒意。
刺骨,冰涼,冷肅。
這不單單是擂台上的關俊才能感受的,甚至連正陽大擂台陣法外觀看的修士都感受到了。
雖然沒有直面一切的關俊才那麽深刻,卻也是真真切切的涼意撲面。
修士們就驚訝無比。
他們不知道容夙施展的是什麽刀法。
容夙先前那幾刀雖然也不是正陽宗裡有的,卻能看出直指大道簡要,是信手拈來、隨心所欲的刀道基礎,想來是她生死廝殺裡悟出來的。
只是自關俊才東山劍法施展到淋漓盡致後,容夙出的那兩刀他們就看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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