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灩春看著她也是這麽想的。
她沒有昏迷,只是累極了躺在地面上。
容夙不在意她的想法,也不在意別人的看法。
她只是把黑刀收回刀鞘,坐著靠在樹上,想了想還是問道:“後悔不?”
後不後悔在夜曇境裡救幾百修士,封魔花進體內,在受到反噬的緊要關頭卻被半步登天境的魔修圍攻?
玉灩春瞬間就聽懂了。
她笑了一聲,沉默不語。
容夙以為她不會回答,許久後卻聽到一聲輕飄飄的聲音,不是回答,而是反問道:“後悔有什麽用呢?”
她後悔的事情也不止這一件。
但這一件,玉灩春其實是不後悔的。
有些東西是刻在骨子裡的,不會因為她墮魔了就被抹除。
容夙微微皺眉,輕飄飄轉移開話題:“玉姑娘,你煉化魔花吧,不會再有人打擾你。”
快點煉化,煉化完打一架,贏了少宗主之位就到手了,輸了她也能趁早做別的準備。
玉灩春看出她沒有說出來的意思後,眸微垂,盤膝而坐就開始煉化。
魔花故技重施,再次製造幻境拉玉灩春進年少噩夢。
於是容夙就聽到了她痛苦不堪的聲音,很模糊,聽不清楚,但卻很熟悉。
是容夙以前在底層求生最常聽到的,絕望、痛苦、無助、希望被一點一點來回碾碎,直到徹底認清現實。
原來玉灩春也這麽痛苦過啊!
容夙心裡莫名生出一種幸災樂禍的情緒。
她知道不應該。
但她忍不住。
容夙就環著黑刀漠然看著玉灩春在夢魘裡來回掙扎,聽著她痛苦不堪的聲音,眼神一點一點變得深沉。
直到玉灩春不知道什麽時候挪到她面前。
女人眼裡含淚,像是有些分不清幻境和現實,看見容夙的眼神後眸一縮,伸手就掐住她脖子。
容夙皺眉,不知道玉灩春看到了什麽,只知道她掐自己的手越收越緊,緊到真要將她掐死。
她就拿黑刀的刀鞘想去抵住玉灩春的肩膀把人推開。
結果玉灩春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看到黑刀後動作暴躁,直接手一伸拿了容夙的黑刀丟遠。
容夙沒有想到她會這樣做,黑刀就被她拿走。
再然後,玉灩春推倒容夙壓了上來,卻無關曖昧什麽的。
她把容夙壓在地面上,雙手掐著她的脖子,眼神紅透,眼裡滿是恨意和——愛意?
“我那麽信任你,你為什麽要騙我?”她一隻手按住容夙,一隻手往上撫摸著容夙的臉,聲音裡甚至含著哭腔:“你又想殺我,對不對?”
容夙:什麽毛病?
她想殺玉灩春是擺在明面上的事情,還用騙?
她就邊伸手掰著玉灩春的手,邊聽著她那些控訴,聽了一會就聽明白了。
玉灩春是把她當成別的想殺她的人了。
而且那人大概還是個負心人。
她再想到玉灩春當初在山谷裡看到她對段祁虛情假意的反應,就完全懂了。
她恨負心人是因為被人騙過,估計還被騙得很慘,險些被殺,親族死絕。
真慘。
容夙想著,拿手掰開玉灩春的手,再翻身把她壓到地面上,雙手握成拳看向玉灩春的脖子,白皙而脆弱,似乎只要她一用力就能掐死。
多好的機會啊!
容夙歎一聲,正想著怎麽讓玉灩春擺脫幻境,身下的女人已經睜開眼睛,眼眶還是紅的,但眼神卻很壓抑清明。
她擺脫魔夜曇的幻境恢復了意識,並不用容夙再出手相助。
那好極了。
容夙就打算從她身上起來。
玉灩春卻手一伸,扯住容夙的衣擺把人拉到地面上,眼神沉沉問道:“如果沒有天地誓約,你早就出刀了吧?”
“是。”容夙答得很直接。
事關正陽宗少宗主之位,如果不是天地誓約限制,她早出刀殺了玉灩春,這沒有什麽不好回答的。
如此坦蕩——
玉灩春就嗤笑一聲,手掌貼著容夙的心口,聲音還沙啞著:“正陽宗弟子第三,高高在上的宗門弟子啊,你知道我殺你們少宗主的原因麽?”
容夙微怔,她不知道。
陳副宗主沒有說,她也沒有問。
玉灩春自然知道她不知道。
她就低笑出聲,松開容夙後先把衣服穿好,再抬手抹去臉上淚痕,說道:“我是在一座洞府裡遇到他的,當時我被洞府禁製困住無法動彈。”
“你們那位少宗主看到後,一上來就解我衣服,想和我雙修。”玉灩春問容夙:“你知道原因嗎?”
她沒有等容夙回答,自己先說了:“和那幾個半步登天境的魔修一樣,都想憑借元陰之力修到登天境。”
“請問容真傳,我不該殺他嗎?”玉灩春坐在容夙面前輕聲問。
容夙微微沉默。
不用再問誰她就知道玉灩春說的是真的,這是那位少宗主能做出來的事情。
正陽宗宗主要改立少宗主,如果他能修到登天境,那就不用擔心被趕下來。
只是那又如何?正陽宗宗主說殺了玉灩春就能當上少宗主——
容夙頭微低,聲音低低:“即便如此,你是魔修,魔修人人得而誅之……”
她說著說著聲音就弱了下去。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