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夙微怔,接著眼裡難以控制地多出一絲期待。
南宮焰迎著那絲期待,心跳加快,從儲物戒裡拿出一個銀白色的小瓷瓶,遞給容夙時聲調微揚:“瓷瓶裡有一顆六階冰融丹。”
冰融丹。
容夙垂眸,她當然知道冰融丹是什麽。
果然,南宮焰繼續說道:“容夙,你將這顆冰融丹服下,臉上的刀疤就會消失。”
雖然冰原的冰顏草不知出於什麽原因這些年越來越少,雖然拿到冰顏草有些艱難,但只要想到她能看到沒有刀疤的容夙的樣子,南宮焰就覺得很值得。
刀疤,消失。
容夙不由抬手摸上自己的臉。
沒有刀疤的地方是光滑的,但摸到刀疤時卻是一片粗糙,那種觸感甚至讓人覺得無比惡心。
她便難以避免地想到了刀疤的來歷。
那時她才八歲,被信任的人賣進青樓,第一次知道原來饑寒交迫、路有凍死骨和歌舞笙簫、紙醉金迷都是同一個世界裡的景象。
八歲的孩童進了青樓,加上她當時面容出色,未來會發生什麽可想而知。
但她畢竟才八歲,本來是不用那麽早擔心這些的,本來是還有很多時間徐徐圖之、伺機逃跑的。
她會拿刀割出這道疤痕,完全是因為青樓的花魁。
她怕自己以後會威脅到她的地位,便說她即將清白不保,說臉上有刀疤就會被青樓厭棄。
於是八歲的容夙比少女風潮聲狠多了,手都沒有抖一下,淚都沒有流一滴,臉上就有了一道連貫的、幾乎佔據半邊臉的刀疤。
她還要移刀去動右臉。
花魁就笑出聲音,說了那些她曾對風潮聲說過的話。
容夙便知道她不僅僅是擔心地位不保,還早就在日複一日的迎來送往、捧高踩低裡扭曲了心智,不再是人,而成為了惡魔。
再後來,她用那柄刀趁亂一刀刺死花魁,逃出青樓後,臉上刀疤卻再也消不去。
容夙其實也沒想著要消去。
因為刀疤能時刻提醒她保持清醒,記住愚蠢和天真帶來的痛苦和折磨。
但現在南宮焰卻拿著那顆珍貴無比、能消疤養顏的冰融丹對她說,要她消去臉上刀疤。
容夙有些怔愣。
許久後,她低聲道:“南宮焰,如果我不想消除刀疤呢?”
她現在還需要一直保持清醒。
她還沒有到能夠隨心所欲的地步。
她需要刀疤象征的痛苦和折磨來時刻提醒她,弱小和無知的慘痛。
南宮焰看向她的眼睛時,就看到一片翻滾著如墨般的深沉,她便回答道:“不想消除就不消除啊。”
她將銀白的小瓷瓶塞進容夙掌心裡,忍著腰間不適,仰頭湊過去親親容夙的唇,聲音輕輕:“這只是本小姐對於鳳凰獸魄的回禮,你收到了就行,至於用不用,那是你的事情。”
雖然她是很想看到容夙原來的樣子,但容夙不想服丹藥也沒有關系。
她可以自己想象的。
南宮焰腦補了一下,在心裡驚豔於容夙面容的俊逸風采,眉眼彎彎。
而且容夙現在知微境六重,雖然離登天境還有一段距離,但也不是遙不可及,她完全等得起的。
容夙便怔住。
掌心瓷瓶是微涼的,南宮焰的手是溫暖的,她塞完瓷瓶後沒有拿開手,反而拉住她的手掌,指尖還無意識地在她手上畫圈圈,就癢癢的。
她再抬眸,就看到南宮焰放大的臉。
她親完後看自己沒有反應,便得寸進尺想撬開她的牙關,甚至還想伸手環住她的脖頸。
容夙不由低眸,就看到南宮焰的腰此時半懸空著,沒有半點著力點,她現在的姿勢是很艱難吃力的。
就這樣,南宮焰還不想放棄,還想繼續親她。
容夙無奈。
她把銀白瓷瓶收進儲物戒,攬住南宮焰的腰把她放回座位上,並且拿開她的手,反手就將她按住,還移了移自己的唇,和南宮焰拉開距離後,沉聲道:“說話就說話,你不要趁機佔便宜。”
外面捧著一大堆玉簡進來的紫田就有些震驚。
她看看自家小姐明顯剛醒來腰酸背痛、風情萬種的模樣,再看看把小姐抵在座位上從容自在的容夙,有些憤憤不平,很想問到底是誰佔誰便宜。
但她不敢,只能低哼一聲,“啪”一下把玉簡堆放在南宮焰面前的玉案上,並且有幾枚“很不小心”地掉落,正砸中容夙的腳。
疼是不疼的,就是意味很明顯。
容夙迎著紫田滿是不滿的的目光,再看看南宮焰哪怕衣裳華貴也擋不住的嫵媚,以及眼角眉梢間的春意,終於有些心虛。
她丟下一句“南宮焰,你先忙著,我去修行”後,幾步走出庭院。
南宮焰便伸手揉揉自己的腰,癱軟在座位上,看著那堆玉簡一陣心累,然後問紫田:“事情都辦妥了?”
“是,小姐放心,容夙大人很快就會回來的。”紫田眼神無奈,驚訝於自家小姐的幼稚,但又覺得——還挺像小姐能做出來的事情的。
畢竟小姐不是一時起意,而是蓄謀已久。
容夙對此一無所知。
她走出殿外後站了很久,才能壓抑住心裡那股歡喜無比又洶湧澎湃的情緒,然後想到一月之期還有一半,就打算回屋將那些朱雀玉牌煉化完,不行再想別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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