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兩三個時辰,血水一盆一盆往屋子外面端,可就是不見裡面的東西出來。
接生婆此言一出,阮家主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是難看,他全然忘記了身後還有一眾賓客,陰著臉吼道:“說的什麽瘋話,若是大夫人和他肚子裡面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全都給我亂棍打死。”
那聲音不加掩飾,身後的人聽得一清二楚,隻覺得阮家家主真是人不可貌相,長的和和氣氣的模樣,性格生的這麽殘忍。
婆子倒在地面上瑟瑟發抖,忽而屋子裡面傳來一聲驚呼:“生了,生了!!生下來了。”
阮家主精神緊繃,再加上頭疼得緊,根本沒有意識到一月懷胎生子此事的怪異,聞言松了一口氣,連忙派遣周圍的侍從進屋查看。
可還未等侍從靠近,異波又起,屋子裡面傳來女人淒厲的尖叫聲,刺的人頭皮發麻,圍在外圍的賓客隻感覺周身寒氣逼人,想要離開這個地方,尚未抬腳,便見一團血糊糊的東西從屋子裡面跑了出來,一下竄到了阮家主面前。
抬著軟轎的侍從被驚散,轎子掉了下來砸在地面上,繼而又傳出阮家主淒慘的叫聲。
眾人抬頭看去,卻見坐在軟轎上的阮家主渾身顫抖著,一隻手搭在扶手上,血淋淋的,顯然是沒有了半邊手掌。
對面那血糊糊扭成一團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上,森白的牙齒將嘴裡的東西咬的嘎嘣作響,不是阮家主那半截手掌又是什麽。
有人隻朝著那東西看了一眼,便慌亂尖叫著跑開,一時間,整個院子裡面混亂不堪。
惠清從混亂的人群當中走出,將一張黃符丟在了那東西身上,刺耳的嬰兒尖叫聲傳來,眨眼間化作一團黑霧想要逃跑。
這時從黑暗中走出了一個青年,他身著灰色長袍,唇邊帶著淺淺的笑意,若是單看外貌,是個很耐看的男子,可是這個青年卻是直接走到了那詭異的嬰兒旁邊,伸手撫摸上了對方的頭頂。
就像是慈祥溫和的父親一樣,哄道:“不哭不哭。”
眼前這一幕,直叫滲人到了骨子裡面。
慕以和阮清來到院中時,看見的就是這一畫面。
看見慕以和阮清的出現,青年人的笑容更加的燦爛,他的手移開了嬰兒的腦袋,意味不明道:“既然全都來齊了,那便可以開餐了。”
那趴在腳邊的鬼嬰離開了青年人的親昵變得格外粘人,抓住青年人的褲腿就要往上爬,卻被人一腳踢開。
看似孱弱的男子將那鬼嬰踢得老遠,眼中神色冰冷,完全沒有了剛才溫和的感覺。
“安分一點。”
像是訓斥畜生一樣,而被踢開的鬼嬰委屈的蜷縮成一團,全然不見剛才的戾色。
作者有話要說:
第134章 春祭(14)
慕以看看站在那裡的青年人, 又看了一眼形狀醜陋的鬼嬰,說出的話讓混亂的院子裡面一瞬間寂靜無比。
“鬼嬰認主,這孩子格外的親近你,怕是身上滴著你的血吧, 把自己賭上煉製惡鬼, 你究竟想要什麽?”
一些躲在院子裡面還沒有來得及逃走的賓客聽著慕以的這句話, 像是聽見了什麽不得了的八卦, 連害怕都褪去了兩分,目光時不時的朝著中間看去。
阮家主愣了一瞬,好半天才回過神明白其中的道理,他狼狽的半躺在地上, 手掌血肉模糊,渾身冷汗連連,聽見慕以的話,更是怒火攻心, 急急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 你、你那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旁邊的惠清雙手合一阿彌陀佛, 默默地離得地上的阮家主遠了些。
那青年人饒有興趣的看了兩眼阮家主肩頭上的女鬼, 聞言朝著慕以看去,緩道:“想要什麽?”
青年人歪頭一笑:“想要這裡的人都死掉怎麽辦。”
面色蒼白的人說著殘忍的話,唇邊帶著燦爛的笑意,在深夜直讓人汗毛倒立。
純粹的惡意最是讓人產生恐懼的情緒,但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產生這樣強大的殺意,想要阮府裡面的人全都死光。
場面一下陷入了僵局,惠清好意勸道:“半人半鬼之身存留在著世界上, 只是徒增痛苦而已, 施主何不放下屠刀, 也可早生極樂。”
“早生極樂?”
對面的青年人像是聽見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一樣,癡癡笑了兩聲,只是下一瞬間低下頭的時候,面似寒冰,一身溫雅之氣全都被滿身的戾氣衝散。
“你說早生極樂,那為何我的親人們百年來至今還在世間遊蕩,孤魂野鬼,滿身怨氣不得化解。”
“我想做什麽,我只是想讓這阮家的人血債血償,叫他們也好好嘗嘗什麽叫做生不如死的滋味。”
青年人自顧自的說道:“他們阮氏本就是有損陰德的人,盜取他人氣運化為己用,逆天之行終遭反噬,本該化為怨鬼遊蕩世間的是他們上一輩的主家人,而不是我的血肉至親。”
惠清看著聲聲泣血的青年人,手腕上的菩提子手鏈也不在轉動,他閉上眼睛,終於是什麽話都沒有再說。
青年人生生泣血,血淚從眼角掉下來,就連同著著身旁的鬼嬰也嗚嗚咽咽,看起來可憐至極。
躺在地面上的阮家主顫顫巍巍,終於想到眼前人有些熟悉的模樣到底是在哪裡見過,見對方厲鬼模樣明顯是來索命償債的,他連忙道:“做出此等事情的是我的父親,再說他早就已經死了,你要償命也是去找他,為何要來害我們這些無辜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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