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沈嶺竹開口,他又語氣低落的繼續說道:“就算我的門破了,就算大冬天,我也會回自己房間的。”
沈嶺竹唇角帶笑,眼神溫和的看著他,“說什麽胡話,小千河睡覺很乖,我怎麽會不想。”
他垂在身側的手抬起,在中途微不可察的拐了個方向,落在了千河的肩膀上,“睡覺吧。”
千河眼睛亮晶晶的,順從的鑽進了被窩裡。
沈嶺竹還坐著,正要伸手去關上床頭櫃上的燈,就聽見屬於千河的清冽的聲音響起,此時那聲音卻有些膽怯,“沈哥...”
他猶猶豫豫的,訴說著自己心裡的害怕,“我想起昨晚,我也是這麽躺在床上,突然醒來,就發現房間門破了一個大洞。”
一隻溫熱的大手攬住了他的肩膀,將他往自己懷裡帶了帶,沈嶺竹抱著人,輕輕拍著背,慢慢的哄。
千河將臉埋在沈嶺竹的肩膀上,聞著獨屬於沈嶺竹身上的氣息,被子下的唇角止不住的上揚,一顆心跳得很快,羞臊又滿足。
他在帽子的邊沿別了幾個小發卡,如果有人摘他的帽子,就會扯到頭髮,他就會醒過來。
所以今夜千河的心情沒有那麽緊張,在沈嶺竹溫柔的聲音中,慢慢進入了夢境。
聽著懷裡人均勻的呼吸,沈嶺竹的視線落在了那頂黑帽子上。
自從千河帶上了這個帽子,就不喜歡他碰他的頭了。
指尖碰到了柔軟的帽子,只不過是虛虛觸碰,卻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算了,既然不想接受千河的心意,也就該收起對他過多的好奇心。
這樣想著,沈嶺竹摘下了自己的眼鏡,一貫在金絲框眼鏡遮擋下顯得溫柔的眼,此刻看上去銳利冰冷。
他關上了房間的光源,懷裡溫熱的身體源源不斷的傳遞著屬於另一個人的體溫給他,手下的腰細軟,不用想也知道衣服底下是何種漂亮的光景。
被子底下越發溫暖,沈嶺竹的眼神卻越來越深。
在這深夜的旅店當中,床上的少女無知無覺睡得香甜。
黑夜給了鬼祟最好的隱藏,一隻漆黑似燒焦了的手,無聲無息的從床頭底下伸出來。
鬼手鉤住了少女的頭髮,惡劣的拉扯。
少女睡得很香,甚至打起了小呼嚕,鬼手像是被這聲音氣到了,猛地一伸手,使勁的扯了一把她的頭髮。
一張扭曲流血的臉,從床頭那點縫隙之中鑽出來,那麽小的間隙,那張臉像是被壓扁了一般,五官都幾乎連接在一起。
兩顆眼珠子滿懷惡意的看著少女,幽幽的叫道:“林可可...林可可...”
時間過了許久,少女都沒有任何反應,鬼怪無聲無息的來,又無聲無息的退去。
沒過一會,少女睜開了眼睛,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又閉上了眼。
奇怪,明明聽見有人叫她。
第二天一早,林可可在走廊上和另外兩個人相遇,中年男人又問:“你昨晚睡得怎麽樣?”
林可可慢吞吞的露出一個笑:“睡得很好啊。”
第15章 雪夜旅店
旅店外天色尚且蒙蒙亮的時候,沈嶺竹在多年生物鍾的影響下醒了過來,隔著厚厚的落地窗簾,本就不明亮的光線透不進來,房間裡一片昏暗。
沈嶺竹想坐起來,可來自千河的阻力,讓他沒辦法完全起身。
一隻手牢牢的抓住了他的衣擺,手指白皙,骨節處還透著些許的粉,可手背上黛色的青筋根根分明,千河身子蜷縮著,頭微微靠著沈嶺竹。
而此時,他閉著眼,長如鴉羽的睫毛在眼下印出一小片陰影,而隔著薄薄的眼皮,眼球在不安的轉動著,千河漂亮的臉上不是熟睡的平和,他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像是被夢魘住了。
原本想悄聲下床讓千河繼續睡的沈嶺竹見此伸手握住了他的肩膀,輕輕的搖著,“千河,千河。”
叫了好幾聲,千河猛地睜開眼,雙眼之中盡是惶然,有一滴淚順著眼角緩緩落下。
他神色有些茫然無助,喃喃道:“沈哥?”
沈嶺竹在他頭邊的手不自然的握了握,最終隻輕柔的落在了他的肩膀上,聲音溫柔如玉石落懷:“乖,是做噩夢了嗎?”
千河卻猛地坐起身來,整個人翻身坐在了沈嶺竹腿上,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像是樹袋熊一般,又像是溺水之人死死抓緊浮木。
沈嶺竹身體一僵,手舉起在千河的背後,骨節分明的手指彎曲又伸開,無奈又縱容:“好了好了,都是夢,別怕。”
“快起來了,要去給客人做早飯了。”
千河的頭靠在沈嶺竹的脖子邊,柔軟的黑發蹭過他的脖頸,無聲的搖著頭。
沈嶺竹話到嘴邊,卻感覺自己肩膀上的衣服濕了,那隻手還是落在了千河身上,溫柔的將人抱進了懷裡。
“夢到什麽了?”他的語氣輕柔溫和,沒有因為千河做噩夢哭而嘲笑,也沒有因為只是一個夢而當作一件小事忽略千河的感受,“要哥哥再陪你睡一會嗎?”
“給你唱搖籃曲好不好,一定會做一個好夢的。”
沈嶺竹說搖籃曲的時候,還不忘抱著懷裡樹袋熊一樣的人搖了搖晃了晃,就像在哄一個寶寶,十八歲的寶寶千河。
千河又搖頭,一開口帶著哭腔,甕聲甕氣的,可憐極了,話語卻很蠻橫:“管那些客人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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