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門裝上關閉的巨響,唰唰的兩聲過後,窗戶也在無人觸碰的情況下鎖死。
在這樣詭異的聲響中,老張腿軟得打哆嗦,站不穩一屁股跌倒坐地的聲音依舊明顯。
老人顫顫巍巍的掀開被子,露出的卻不是身體,而是盤根錯節的樹枝。
根根糾纏扭曲在一起的樹枝,變成了她的兩條腿,支撐著她一步一步朝著跌坐在地的老張。
“曜兒,我的兒,”老人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來啊,讓媽媽好好的看看你。”
“來啊,來啊!”
樹枝從這間房間四面八方湧出,老人僅僅有一層皺巴巴的屁包裹,如同枯樹的人手也像能伸展的樹枝一樣不斷的往前伸長。
“我兒!我的兒!”
“讓媽媽好好的看看你!!!”
她的手指摸上了老張的臉,四根指尖搭在老張的臉上,食指不斷的靠近顫動著的眼球,壓在眼皮上的手指,慢慢力道越來越大。
而老人的大拇指卻詭異的越來越長,像老張的脖頸蔓延,長到環住了老張的脖子,像系在他脖子上的褐色枯藤。
老張至始至終都顫抖著不敢動,整個人抖得如同簸箕上的篩子,“媽...媽...”
老人一聲一聲叫著曜兒,叫到最後幾乎變成了狂笑一般的呼喊,纏繞在老張脖子上的手指,也越收越緊。
在沈圖南準備動手阻止時,沈嶺竹按住了她。
老人的聲音戛然而止,地面上毫不起眼一直跟隨著他們的那攤鼻涕似的黏液猛地暴起,撲在了老人的臉上。
它堵住了老人的口鼻,整個黏液不斷的向外擴大,最後竟然包裹住了所有的樹枝以及老人的整個怪物似的身體。
黏液發出咕嚕咕嚕咕嚕的聲音,不斷收縮著,就像是胃在消化裡面的東西。
“媽,”老張捂著臉,身體一抽一抽的抽動,“既然已經死了,就不要老來找我了啊...”
他看上去哭得很傷心,沈圖南的眼神中隱隱有些觸動,她也剛剛經歷了小鎮中沈母尚在的溫暖以及驟然知道真相的不舍遺憾,對於老張的悲戚,她能理解。
在沈圖南想開口時,沈嶺竹再一次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
沈圖南不解之際,卻見老張微微抬起頭從手掌的指縫之中露出的癲狂眼神。
老張嘴唇動了動,無聲的呢喃...再讓我殺你一次,這多不孝啊。
僅僅半分鍾的時間,覆蓋著這個房間的所有樹枝連同老人一起消失的乾乾淨淨。
沈圖南不懂他為何會露出那樣的眼神,卻警惕的後退了一步,看到那攤黏液帶來的效果以後,更是對老張有了防備心。
第104章 湖裡小鎮9
“哥, 你是不是知道那個老張怎麽回事?”沈圖南看向倚靠在樹乾上一隻手逗弄著手上小肥團子的沈嶺竹。
此時夜幕披上天際,點點星光在黑幕上閃耀,曠闊的山谷八個人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分散休息, 能保證看得見彼此, 又不會被聽到談話。
在這種情況下,很容易就能看出, 誰和誰彼此認識, 而他們回到這裡的也是突然,夜色降臨後, 洞窟自動將他們彈了出來。
沈嶺竹聞言看了沈圖南一眼,欲言又止,最後卻還是對她解釋道:“之前出現過鐮刀人, 那是千河曾經在湖裡小鎮做噩夢時的夢見過的。”
“應該是噩夢具象化, 老人很明顯是老張的噩夢,自己的母親為什麽會在自己的夢裡變成這麽可怖的形象。”
“夢見去世的母親應該是個好事情,代表追憶懷念,噩夢的內容是變成怪物的去世的母親,有可能是偶然, 也有可能內心害怕, 殺了人的人經常會在夢裡反覆夢見那個人向自己索命。”
“張曜當時顫抖的表情是害怕, 但害怕只是很小一部分, 他捂著臉不是在哭, 而是掩飾自己的笑。”
沈嶺竹用食指勾了勾小肥啾毛絨絨的下巴, 輕描淡寫的說出自己的猜測:“所以,在現實裡他重病的母親可能是被他殺的。”
“在昂貴的醫藥費下, 孝順有時候會變得不值一提。”
他看向一臉震驚難以接受的沈圖南, 笑了笑:“我的猜測很多巧合, 光憑那個鐮刀人判斷老人就是張曜噩夢的具象化就很武斷,所以這個猜測不一定是正確的。”
沈圖南回想起當時她看到的老張癲狂的笑容和那個眼神,語氣不加懷疑的說道:“不,我覺得哥你說的是對的。”
“如果問出他真的做了這種事,”沈圖南眼神中盡是霜寒,“我可以殺了他嗎?”
“我可以幫你。”裴允的話一如以往沒有得到回應。
沈圖南的眼神有些厭惡,她雖是被領養的,卻得到沈母無微不至的關愛,很是難以接受殺害自己母親這種做法。
沈嶺竹在她的眼神中慢慢的搖了搖頭,“這種事你拿去問他,他也不可能承認,僅憑猜測就可以殺人嗎?”
“你可能不會記得很多人,但你一定會記得你殺了誰,他的臉,他死前的表情,你又有什麽資格去審判別人的罪?”
沈圖南辯駁:“哥,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當然知道心平氣和的去問不會聽到什麽真正的答案。”
“那你有沒有想過,在這種時候,多活下來一個人,就能多一個人對抗玩家。”沈嶺竹平靜的反問道。
沈圖南沉默了,她抬頭看向這片山谷的星空,深刻的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裡,卻不知明天又會遇見怎樣的危險。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