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鳴金收兵之後,人間下了一場血雨,雷聲陣陣,像是要將天給劈開一般。
民間見過這場血雨之人,皆傳這是不祥之兆,是天怒。
而這場天怒的始作俑者,是魔族那位新主。
一時之間,這位帶領魔界走上巔峰,被魔族之人奉為天主的新主,瞬間被民間視為大禍,視為瘟神,視為……妖人。
可再次面對這些人的鄙夷辱罵之時,君漣漪卻發現,自己心底竟是毫無波瀾。
人一旦是在一個環境裡面呆久了,竟然也是會真的變得麻木的。
兀自笑笑,君漣漪耳聽著那說書人將自己編排得十惡不赦,罪大惡極,一口飲盡杯中茶,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便離開了茶樓。
走在大街之上,明明人聲鼎沸,他卻忽然覺得,自己好似不在其中一般,心底莫名泛起了一種被世界都給隔除在外的感覺。
罷了,他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又何故要為被這個世界隔除在外而傷感呢?
兀自笑笑,他再不胡思亂想,正要轉身而去——
手,卻被人突然從身後抓住。
他微感詫異,本能的出了手,卻被人輕易地製止了,月那清冷聲線自身後傳了過來。
“是我,阿漪。”
君漣漪驚訝回頭,對上的果真是月蕪寂那雙略帶寒意的眸子,不由訝道:“月……你怎麽在這裡?”
月蕪寂朝他微點了點頭,道:“我是來找我徒弟的。”
又是徒弟。
“哦……”君漣漪應一聲,將自己的手從月蕪寂手中抽回,順口問:“那你找到了嗎?”
“已經……找到了。”月蕪寂定定看向他,再次抓住他的手腕,道:“我找你有事,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
“哦!”這一次,君漣漪沒有再拒絕,任他拉著自己走向了前方。
還是那個地方,還是那棵歪脖子樹,還是他們兩個人。
君漣漪從手中幻化出一塊扁平的石頭,打了個打水漂後,率先開了口:“你找本座何事?”
月蕪寂看著他打的水漂,想了想,道:“之前你說過的,允我一事,不知道如今可還算數?”
“原來是為此啊。”君漣漪笑笑看他,“當然算數,你說吧,什麽事?”
月蕪寂盯著他的眸子看了幾分鍾,啟唇道:“我想要仙泉裡的一半仙氣。”
君漣漪拿石頭的手一頓,怔愣片刻後,緩緩轉頭看向了月蕪寂,心間一股複雜之色,一閃而過。
月蕪寂亦是看著他,目光不閃不躲。
君漣漪張了張口,想要拒絕。但,思起冥泉之事,又想起自己當初給他的承諾,想著,或許分他一半,也不會有太大影響。
最終出口之語,也從拒絕變成了好。
只是他有一事不明。
月明明說過,他的徒弟不是他的心上人的,但為什麽?他會為他徒弟做這麽多?
而且他徒弟做的這個事……怎麽感覺和他一樣?
君漣漪複雜的看著月蕪寂,問:“本座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月蕪寂認真的點了點頭。
君漣漪道:“你的徒弟,究竟是誰?”
第74章 哥哥
“他叫玉竹。”月蕪寂抬眸看向遠方, 好似回憶起了什麽美好事情一般,微微勾了唇角,繼續道:“曾是山間一株靈草, 因緣受了神族一滴心頭血的滋養,從而開了靈智……後來, 意外入了我門,成了我的徒弟。”
他的徒弟,應該叫君漣漪,而不是玉竹, 他又撒了一個不算謊言的謊。
他明明想過再不騙他的, 可為了接近於他, 他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他。
收起唇角笑意, 月蕪寂垂眸,暗暗握緊了藏在袖中的拳頭。
但其實,君漣漪對他徒弟的名字並不感興趣, 他真正感興趣的是, 他的徒弟為什麽和他一樣需要收集這六界之泉。
頓了頓, 君漣漪還是問出了自己的疑惑,“或許有些唐突,但月, 本座可否能問問你, 你那徒弟為何要收集冥泉中的鬼氣, 和仙界的仙氣?”
月蕪寂緩緩松開手中拳, 偏頭看向他, 十分認真道:“因為修為受阻, 需要外力來做助力, 方可繼續修行。”
“哦!”聽到此種理由, 君漣漪終是在心裡松了一口氣,微微帶了笑意,道:“即是如此。”他想了想,大致估算了下,繼續道:“三日後,約摸三日後,清姬就可查出仙泉在哪,到時候,你可以直接來找本座。”
這算是……約了嗎?
月蕪寂心中頓然一喜,點頭間,還不忘說個好字。
君漣漪見狀,又打了幾個水漂,直把手中石子都扔完,才拍了拍手起身,道:“好了,若是沒有其他事了吧!本座就先回去了,你……”他看看月蕪寂,“三日後,記得來。”
月蕪寂點頭,與之告別。
然而這一次,清姬卻出乎了君漣漪的預料,三天過去,他並沒有得到仙泉的消息,甚至於,這三天裡,清姬都未曾來見過他一面,給他發一條信息。
一掌拍在案台上,君漣漪慍怒道:“清姬呢?還沒有仙泉的消息嗎?”
一旁的魔奴驚得立馬跪了下去,戰戰兢兢道:“沒、沒有。”
君漣漪緊皺了眉,“清姬這幾天,到底在幹嘛?”
那魔奴亦是搖頭,“奴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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