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等到慕瑛起身離開的時候,他又補充了一句:“切記,‘薛憐’二字是重點排查目標。”
“……屬下謹記。”
慕瑛離開後,偌大的輝煌宮殿內只剩下他和另外幾名侍女。
“去找些丁香花來。”他吩咐了句。
侍女領命,很快就從花房抱來了一簇丁香花。
現在是冬日,所以丁香花的數量極少,這已經是所有的量了。
“都出去。”
“喏。”
侍女退出去後,他便抱著花走進了內殿。
他衣衫單薄地坐在內殿的台階上,看著白紫色的花朵,低頭輕嗅了下。
然後抱在懷裡。
片刻後。
骨節分明的手指上就已經起了大大小小的紅疹,看得駭人。
他神色痛苦地躺在地上,臉色越發蒼白,而抱住花枝的勁卻越來越大。
越勒越緊,丁香的花汁幾乎都快染上衣襟。
但他只能這麽做,只有丁香花的氣味才能讓他腦海昏沉,他才能勉強不去想那個奮不顧身丟棄自己的人。
他不怕起疹,也不怕昏迷。
因為這些都好過以前的每一個孤枕難眠的夜晚。
他飲鴆止渴般,沉溺在這虛渺又麻木的夢中。
就這樣過了七天,慕瑛快馬趕回了皇城。
等他看見宋玉負的模樣時,屬實是大大震驚了一番。
“殿下!”他驚慌失措地衝過去,試圖喚醒坐榻上的人。
宋玉負抬起眼皮,面色蒼白地看著他,今日喝了點藥,頭腦清醒了一些。
見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是慕瑛,連忙起身抓住對方,嗓音低啞地問:“人呢?找到了嗎?”
問完,他的雙眼緊緊盯著慕瑛,生怕從對方的臉上看到意料之中的情緒。
他害怕,得到的還是失望的結果。
慕瑛卻不回他,只是說:“殿下,你是為了他……才將自己變成這副樣子的嗎?”
不惜利用讓他痛苦難耐的丁香癬,才能勉強去暫時忘記一個人,獲得一點點安寧。
何苦呢?
“我在問你,人呢?!”宋玉負厲聲又問了一遍。
“找到了。”慕瑛垂著眼,重複道,“找到了。”
聽到回答後,他怔了一瞬,然後猛地抓住他的手臂,顫聲複問:“真的……真的找到他了?”
“嗯。孟大人現在就在浮壁,住在青花巷子裡的一戶小宅子裡。”
“還有呢?”他的聲音依然抖著。
“孟大人還更改了姓名,正是陛下刻意囑咐過的名字。”
宋玉負緩緩垂下手。
半晌後,他笑了起來,無神的雙眼終於彎成了月牙,就像一個孩子嘗到了失而復得的糖果一般。
慕瑛沉默地看著。
只見他起身將床榻上已經枯萎的丁香花掃到一旁,然後去穿衣穿鞋。
慕瑛有種不好的預感:“殿下,你這是要?”
“即刻前往浮壁,快去備馬。”
他的聲音逐漸趨於沉靜,不同剛才的脆弱無助。但慕瑛能瞧見,陛下就連穿衣時手也是抖著的。
“望陛下三思!”
見他不動,宋玉負停下來看他,喜悅之色頓時消無。
“陛下,現在正是要緊的時候,朝中還未穩定,就算要見薛公子,也該先把眼前的事做了才行。”
“朝中之事我自有我的考量,你只需按我的命令去做。”
他聽著這低沉冷淡的聲音,便知曉再勸下去,估計自己也落不得好。
於是無奈地答應了。
趁著慕瑛去備馬的空當,宋玉負去了趟倉廩府庫,精挑細選了幾樣物件。
因為他記得,薛憐的生辰馬上就要到了,就在冬月初十。
他不允許薛憐過生辰的時候自己不在身邊,所以這一趟,他必須去。
不僅如此,還要將他帶回來。
快馬加鞭趕了五日,終於在冬月初十這日下午抵達了浮壁城。
恰巧這時,浮壁又下起了大雪。
宋玉負年少時來過浮壁城一次,當時陪在他身側的是自己的母妃。
時隔多年,物非人逝。
他縱著馬,穿過喧鬧祥和的長街,到了薛憐的住處門外。
院門是塊破舊且搖搖欲墜的木板。
宋玉負皺眉看了眼,便伸手推開,迫不及待地走進去。
院內簌簌落白,卻沒有人。
這時,門外經過一個大娘,她瞧見薛小公子家忽然多出了兩個陌生男子。
於是出聲問道:“哎?你們兩位是誰啊?”
慕瑛率先回頭,朝大娘拱手道:“我與公子是薛公子的朋友,特來此地為他慶賀生辰。”
“噢,原來是小薛的朋友啊。”
聽見慕瑛準確無誤地說出薛憐的生辰,大娘瞬間就信了。又看見他們風塵仆仆的模樣,估計和小薛感情還很好,是從遠方趕過來的。
她道:“那真是不太巧,今天午後小薛就出門了,說是和朋友一起聚聚,他沒跟你們說嗎?”
慕瑛還想著找借口搪塞她。
宋玉負就已經幾步衝上前,狠聲逼問:“他去了哪裡?和誰?”
第60章 生辰禮
大娘被他陰沉的臉色嚇了一跳,忍不住哆嗦道:“好,好像是……在八慕街的燕羅亭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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