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三元印社帶火了什麽新話本,低價將版權賣給萬象樓,萬象樓排出新戲,女客們在萬象樓吃茶聽戲過後,總是願意在附近逛一逛,逛完再帶著大包小包回家,這就相當於捧紅一本新話本所得的利潤能翻三倍不止。
若非章俊簽的是終生不能贖回的賣身契,否則單憑他自己的本事,假以時日定能掙下一番家業。
但同時話又說回來,正是因為莫離章俊他們簽的是死契,才有施展才能的機會,否則摸爬滾打一輩子也只能是底層的小管事。
有得必有失,既然走了捷徑,付出相應的代價也是理所當然的。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人物的稱謂問題,基本上就是把《紅樓夢》裡的“大爺”、“二爺”改成“公子”。另,文中“夫人”特指誥命夫人,前文幾處關於韓博母親的錯誤稱謂後期修文一並改。
第61章 戲裡戲外始
次日清晨,江衝身披朝服入宮覲見。
在新華門下車時,一侍從雙手舉過頭頂來扶,江衝將手搭在那人掌心,下了車才看清這人面容,怔了一下,“重光?”
重光忙道:“是。重明家中有事,屬下替他。”
“行。”江衝抬頭看了眼正東方初升的朝陽,笑道:“昨天都沒見著你,在何榮那兒可還好?”
那年離京時,江衝以府兵揀選訓練何榮一人忙不過來為由,將重光留在侯府,從旁協助何榮。
重光恭順答道:“屬下一切都好,昨日屬下當值,未能迎接侯爺,還望侯爺恕罪。”
“我就隨口一問,你們找個地方歇著吧。”江衝擺擺手,拿出聖上賜予他隨意進出皇宮的令牌進了新華門。
本朝祖製,除休沐日外,諸如“清明”、“端午”這一類的節日,朝廷官員有三天的“節假”,同樣,這三天也是聖上難得的清閑時光。
福康殿後廊,聖上正準備用早膳,聽說江衝來了,便命人給他也準備了一份。
江衝謝恩後,便在一旁坐下,等內侍傳膳的功夫,用余光悄悄打量著禦座上的天子。
相較於三年前,聖上兩鬢早已添了銀霜,眼窩深了些,嘴角的法令紋也更為清晰,江衝還記得當年離京時聖上還能中氣十足地罵人摔東西,而今也不過是一位身形佝僂飽經滄桑的老人。
見聖上隻用了些清粥小菜便放下碗筷,江衝也跟著停筷,在內侍的服侍下漱口淨手,一應禮儀俱與從前分毫不差。
聖上看在眼裡,甚是欣慰,但欣慰過後想起他離京前的糟心事,又不禁發愁。
江衝聽見聖上歎氣,他還算有幾分自知之明,聽見了也隻當沒聽見,垂首立在一旁。
“這會兒還算涼爽,你隨寡人走走。”聖上拒絕了禦輦隨從,隻同江衝二人沿著宮牆往太后所居的長慶宮方向去,“剛回來,家裡可好?”
江衝跟在聖上身後半步,“回陛下,臣家中一切安好。只不過臣有一事要向陛下請罪,昨日臣妹在安華門外與人爭執,封鎖官道阻塞往來,是臣疏於管教,請陛下降罪。”
昨日之事既沒妨礙到公務,也沒造成什麽太大的影響,最多不過是讓天下人對八大家囂張跋扈的印象更為深刻,江衝罰那兩個小的其實也是為了在聖上這裡有個交待。
果不其然,聖上笑著擺擺手,道:“言重了,不過是小孩子玩鬧爭執,你又離京這麽久,哪裡能怪罪到你身上。寡人記得,你們兄妹二人的生辰都是在冬日,時間過得可真快,恍惚一覺醒來,你能上陣殺敵為寡人分憂,你妹妹也出落成大姑娘了。”
“大姑娘”三個字讓江衝的心漏跳了一拍,他生來高出許多人一頭,從沒真怕過皇家什麽,唯獨太后借口他們兄妹父母雙亡將他倆的婚事拿捏在手裡,讓江衝不得不頗多顧忌,倘若聖上因為昨日城門之事惦記上江蕙的婚事,那可真不太好辦。
“臣實在慚愧。”江衝心裡飛快地思索著各種應對的法子,面上鎮定自若地笑了笑,“臣妹是臣一手帶大的,莫說她才十歲,便是再過上七八年,到了要出閣的年紀,在臣的眼裡她也還是個不懂事的小娃娃。”
這話說得直白,就差直接將“臣妹十八歲前不出嫁”這話說出來。
聖上豈有聽不出的道理,回頭看了江衝一眼,手指點了點江衝心口的位置,“話雖如此,可你不見得真能留她到那個時候,心裡得有譜才行。”
說實話,江衝心裡沒譜。
前世江蕙作為和親公主遠嫁安伮時,江衝正在南方清剿荊南亂黨余孽,他得到家中傳信不眠不休追至兩國邊境,被守衛榆成縣的鎮北將軍敖齊擒住,眼睜睜地看著和親隊伍消失在視野中。
從那以後整整十四年,直到江衝在延寧咽下最後一口氣,他們兄妹都沒能再見上一面。
重生之後,江衝對妹妹頗多嬌縱,非但不要求她和同齡的女孩子一樣學這學那,一切由著她的性子來,甚至還想著日後擇婿不論貧富貴賤只要選個妹妹自己喜歡的就行。
當然這打算在自己心裡想想也就罷了,當真說出來,只怕傳到太后耳朵裡當場就能給江蕙定下一門婚事。
於是江衝一臉耿直:“臣隻這一個妹妹,不奢求嫁得高門貴婿,隻願她一世安樂無憂。”
所以不要來打我妹的主意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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