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知道江衝這是勸他將韓博收為己用,也是變著法暗示他別再插手他倆的事。
秦王心知江衝認定了的事哪怕此刻逼著他回頭,出了門他就有可能變卦,遂重重歎了口氣,順著江衝給的台階下:“且看他會試如何。”
江衝心裡“咯噔”一下,韓博前世科舉名次就靠後,這輩子先是為兵符東奔西走,後又在玉溪別苑跟他胡鬧了兩個多月,應該……沒問題的吧?
“其實二哥你也不必擔憂,當年我們家駙馬不也斷袖過?”
秦王下意識地點頭,認為他說的有道理,隨即反應過來——駙馬喜歡的是女扮男裝的長公主,這貨喜歡的是個真男人,能一樣嗎?
離了秦王府,江衝估摸著莫離還沒和洪先生談完,索性叫人掉轉車頭去安樂侯府,找杜寬喝酒去。
杜寬在家也不算太閑,繼承了爵位扛的就是整個家族的重擔,有平陽江氏被人頂替的前車之鑒,饒是杜寬再怎麽不成器,也不敢有絲毫的放松自己。
當年把持杜家大權的杜老太太已經不問世事,杜家明面上有秦王妃和杜寬姐弟倆,前代安樂侯的門生故吏撐著,最起碼比江家的境況要好一些。
杜寬見了江衝第一件事就是訴苦,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傾訴自己是多麽不容易,如果他還有兄弟的話,他肯定不會接下這個擔子。
江衝完全理解他的想法,並且感同身受,江家爵位是駙馬掙來的,駙馬就他一個兒子,若他還有個兄弟,他也不願意管一家子的雞毛蒜皮。
這對難兄難弟顧影自憐了一番,派出去打探的小廝回來稟報,蔡文靜今日在宮中輪值,不過蘇青在家閑著。
致遠伯府四世同堂,蘇青是致遠伯世子的嫡長孫,論輩分得管他倆叫叔叔,論年齡隻比江衝小三歲,還算能玩到一起。
於是杜寬牽頭,叫上蘇青,和江衝一起去了浮生小榭。
天實在冷,再加上三個人裡頭有兩個是旱鴨子,便沒敢上船,只在水邊的石舫裡擺酒設宴。
憑著江世子的臉,管事的挑來的舞娘個個舞技超群,不光蘇青看得移不開眼,就連江衝也不得不承認這些看似柔弱的女子能在蓬萊仙洲排得上號的青樓裡混出一點名氣來,確實不容易。
杜寬見江衝看得津津有味,點了腰最細的那名舞姬來服侍江衝,還一副“過來人”姿態道:“‘嬛嬛一嫋楚宮腰’,楚靈王為何好細腰?因為軟呐,特別軟,你試試就知道了。”
說完他還向江衝擠了擠眼睛。
江衝:“……”
試個屁!
這要是被韓博知道了,還不把他淹死在醋缸裡!
“我不要,給小青。”江衝忙道。
蘇青大名叫蘇誠,字子真,從小認識,小名叫慣了,不習慣稱字。
杜寬看蘇青一臉躍躍欲試的模樣,隻叮囑他悠著點,便不再管,轉而問江衝道:“仲卿,過了這個年你都十九了,尋常人家孩子都會跑了,你不急嗎?”
江衝想起杜寬這嘴上沒把門的,靈機一動,苦笑:“你當我不想?”
杜寬一頓,似乎明白了什麽。
江衝演技上頭,又道:“接近我的女人,要麽想毀我名聲,要麽想殺我,那天晚上要不是我沒喝醉,哪還有命跟你在這閑扯。至今都還做夢夢見,我實在是……心有余力不足啊……”
杜寬滿臉同情,拍著胸脯保證:“仲卿你放心,這事交給我,我保證一定治好你這毛病。”
江衝耳邊回蕩著杜寬內心一連串的震驚之語,強壓住嘴角,盡力表現得又憋屈又沉痛。
虧得他演技好。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長公主:你是斷袖?
駙馬:對,我的心上人叫蕭凝,是個睚眥必報的小白臉,殿下認識嗎?
第22章 曾遊小峰山
江衝趕在宵禁前回府,至於剩下那倆,一個是沒老婆的,一個是老婆管不住的,夜宿青樓也無妨。
莫離在得知江衝回家的第一時間趕來稟報,洪先生確實有找他問過劉氏的事,他也按照江衝的意思告訴洪先生自己親眼目睹刺客手裡拿著刀。
近兩個月來,江衝躲在別苑享清福,莫離卻在為行刺的事自責奔波,累得瘦了一圈,這些江衝都看在眼裡。
“你可有勸他親自去天牢探望?”江衝問。
莫離道:“屬下勸過,但洪先生似乎並無此意。”
江衝點頭,其實他一點都不想洪先生去見劉氏,因為他倆一見面這事就穿幫了,但韓博的意思是洪先生生性多疑,江衝越是想讓他去天牢,他反而越不會去。
這叫聰明反被聰明誤。
“好了,去歇息吧,我這不用人守夜。”
“是。”
自從刺殺案後,江衝便不許任何人近身,莫離已經習慣了。
聽到關門聲,江衝將自己摔在床上,臉埋進被子裡輕聲喘息著。
他想韓博了。
從會試考場外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人海中時,那種想要觸碰親近的渴望便揮之不去。
江衝草草解決了自己,抽出絲帕擦手時從絲帕中掉出一物。
那是一顆四四方方、看起來甚至有點廉價、嘗起來甜過頭的桂花糖。
也是支撐著他熬過七年流放生涯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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