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衝見他躊躇不定,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回去好好想想,若決定遵從自己的心意,我給你想辦法;若還是想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也無可厚非。”
回到書房,江衝還在思考倘若江文楷選第一條路,他能有什麽法子讓三嬸改變主意,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這就不像親娘能乾出來的事!
放著門當戶對的貴女不要,去娶娘家六品小官的女兒。
誰家親娘能這麽坑兒子的?
韓博抱著他坐在虎皮躺椅上,老神在在道:“你還真說對了,你四弟真不是你三嬸親生的。”
“什麽!”要不是韓博抱得緊,江衝都要跳起來。
“你三叔兩雙兒女,只有一個姑娘是你三嬸親生的,其余都是你三叔的外室所生。”韓博仔細端詳著江衝這副震驚到無以複加的表情,甚是喜愛,遂親吻之。
江衝一把按住他胸口,“你怎麽知道?”
韓博微微一笑,“當年黎黨為了撈你,連你三叔的外室們祖宗三代都查得清清楚楚,我跟黎黨合作那麽久,你們江家還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乖寶,親一下,我還有別的秘密告訴你。”
江衝很是敷衍地低頭在他嘴唇上碰了一下,“少廢話,快說。”
韓博仔細回憶了一下前世查到的那些東西,“你四弟那個所謂的外室女,其實是你們侯府某個未出閣的姑娘和學塾先生私通生的,四公子純屬為妹妹背黑鍋。”
此時此刻,江衝的臉比黑鍋還要黑,究竟是哪個王八蛋乾出這樣的醜事來敗壞他們江家聲譽!
“還有,你那個庶妹,其實也不是你妹妹。”韓博好整以暇地看著他變臉。
江衝這回倒是沒怎麽吃驚,隻淡淡道:“這我知道。當年我祖父過壽,駙馬喝多了在侯府歇下,醒來之後身邊躺著個女人,駙馬氣得好幾天吃不下飯。他若真乾出這種事,早剁了自己那玩意兒,再跪著碎瓦片跟公主負荊請罪了。”
韓博沒有被他們家剽悍的家風嚇到,反而頗有信心道:“那以後我若犯了錯,你也給我一刀好了。”
江衝輕飄飄往他身下掃了一眼,“好主意。”
“還有這個。”韓博不知從哪摸出來幾張紙,那是重明帶人去貢院外面抄錄回來的高中名單,“你看看這個。”
江衝就這他的手,視線掃到頭一個名字就讓他皺眉,“怎麽又是他?”
這個“他”指的是會試案首趙爍,具體有什麽政績江衝不清楚,此人在他印象裡就是個才華橫溢的大人渣。
當年此人高中狀元,休了家裡的糟糠之妻,另娶京中貴女為妻,沒過幾年,又勾搭上一個寡婦。
韓博道:“跳梁小醜,不必理會。”
江衝接著往後翻,有的名字耳熟能詳,有的名字則完全沒一絲印象,其中有幾個名字被朱筆圈起來,有幾個劃了線。
“這幾個可以交好,還有這些人盡量警惕。”韓博憑著記憶裡對這些人的認知,將幾個格外出挑的人標記出來,想了想又補充道:“不過人心多變,原本品行不錯的人未必就不會變壞,防人之心不可無。”
江衝點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目光落在第三頁,韓博的名字上,唇角微揚,“還不錯。”
“只是不錯?”韓博對此很是不滿。
江衝隻好端正態度重新誇獎道:“比我想的要好那麽一點。”
此次會試,韓博名列第十二,江文楷第五十八。
在別苑他倆成天鬼混的前提下還能考出這樣的名次,不是好一點,是好很多。
韓博雙手環在在江衝腰間,下巴搭在江衝肩上,“我還能再好一點你信不信?”
為了自己的腰,江衝堪堪忍住給他順毛的念頭,想起前世的事:“我記得你當年殿試在二甲倒數之列,卻是為何?”
提起這事韓博不甚唏噓,“是我爹的意思,當時他剛調入京城,正上趕著巴結簡相公,簡家小兒子與我同科。”
江衝無語,生平沒見過這麽能坑兒子的爹。
“我爹那個人,官運仕途第一位,面子排第二,至於兒子在他眼裡,隨便找個女人都能生一堆。”韓博自嘲似的哂笑,“若非還顧忌我和小弟的前途,我娘非得跟他鬧個魚死網破不可。”
江衝隱約記得韓博的外祖父家非常有錢,具體有錢到什麽程度,單看韓博那位高嫁到曹侍郎家的表姐在曹府混得如魚得水便可窺見一二。
“令堂母家是做什麽營生的?”
韓博道:“跑船的,不過不是江河裡,是往西洋去,往上數三代還在鴻臚寺掛過名,充當使團結交西洋各國,我小時候還跟著外公出過海,不過隻到過波斯,沒走遠。”
江衝還在感歎人和人就是不一樣,他自小沒離開過聖都半步,韓博不僅天南地北地跑,還有機會去海上遊玩,卻聽韓博笑道:“要查我家世合八字啊?”
江衝不雅地翻了個白眼,撥開他的手起身走到書桌前抽出一張素箋,將就硯台裡的殘墨潤筆。
韓博就跟在他身後,看著他一筆一劃寫下生辰八字,心底柔軟到了極致。
他怎麽這麽能招人疼呢?
就在韓博收了八字,想順勢在書桌上做點什麽時,莫離踏著重重的腳步上樓,隔著珠簾道:“公子,太后娘娘召見。”
江衝連忙從桌上跳下來,“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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