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用問?”韓博回答得斬釘截鐵毫不猶豫。
但隨後他就意識到不對,他選後者是因為江衝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但是秦王不一樣!
“我還是不懂。”
這句“不懂”明顯就帶了醋味了,江衝又不是傻子,仰躺在韓博懷裡,伸手擰他的臉,“你這醋勁挺大啊!怕不是個醋缸轉世吧?”
韓博拍開他的手,低頭在他頸間輕嗅,“趙姑娘、柳依依、馮采薇、段清霜、高姑娘、傅玉蘭、俞敏芝、關思思……”
“打住打住!”江衝打斷他如數家珍的盤點,簡直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有的我都不記得,你居然知道?”
韓博當然不會承認前世他守著那點回憶活了幾十年,還順帶將江衝一生的經歷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做都做了還不敢讓人提?”
江衝受不得冤枉,當即還口:“我做什麽了?那馮采薇所托非人,我不過是路見不平施以援手。還有段清霜,我才見過她幾次?我怎麽不知道還和她私定終身過?還有那個關花魁,她看上的是平陽侯,不是我江仲卿!”
韓博暗笑,“還有的呢?”
江衝氣道:“趙家的婚事已經推掉了,柳氏、高氏、俞氏我保證今後看都不看她們一眼,玉蘭……玉蘭是我義兄的妹妹,我遠著她還不行麽?”
韓博滿意極了,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乖。”
乖你大爺啊乖!
江衝氣得想打人。
韓博見他此刻雖有些氣惱,整個人卻是前所未有的放松與懶散,便開玩笑似的將自己始終不敢面對的問題擺到明面上來:“你如此潔身自好我固然歡喜,可你們家爵位不能後繼無人,你可想過?”
說完這話,他幾乎屏住呼吸等待宣判。
“想過。”江衝連眼皮都懶得抬,“我大哥二哥都有兒子,俊昌文洲以後也會有兒子,你覺得我若開口,他們會舍不得一個兒子?就算他們舍不得,符寧老家族裡男丁多得是,我大可擇優挑選。給我當兒子等於天上掉餡餅,這等好事只怕到時候跪著求我的人能從侯府排到城外去,你信不信?”
韓博心裡歡喜得幾乎都想仰天長嘯,他抱著江衝,就像守財奴緊緊抱著一件價值連城的珍寶一般,既想向世人炫耀,又唯恐旁人覬覦,實在是矛盾極了。
江衝卻在自言自語道:“於情於理我都該上門拜訪伯父伯母,但是誰家長輩能受得了這種事,你爹不會把我打出來吧?”
韓博笑容漸漸消失,“他不敢。”
“真的?”江衝記得前世韓博醉酒調戲他,事後韓博還挨了他爹一頓板子,父子二人守在江衝南下必經之地給他賠罪道歉。
韓博漠然道:“他舍不得我娘的巨額嫁妝,為了不與我娘和離,隻好答應日後再不干涉我們母子三人的事。”
江衝心裡一緊,他記得前世都沒有過這種事。
韓博頓了頓,又道:“他養的外室私生子今年六歲了,他敢對你動手,我就敢找人參他‘停妻再娶’。”
江衝真不擅長安慰人,這會兒要他開口安慰真是為難他,再加上最近夜夜笙歌有點吃不消,他也不想用實際行動來撫慰韓博,隻好生硬地轉移話題道:“你不是問秦王的事嗎?我給你仔細說說。”
依舊是武帝六年的河工案,當今聖上流放路州。
武帝九年,今上被召回聖都,在回京途中遇刺,發妻元後為今上擋劍,皇長子重傷不治,二皇子秦王在混戰中失去下落。
直到今上即位的第二年,一名乞兒攜帶幼時信物敲響登聞鼓,自稱是今上嫡子,可皇室血統不容混淆,當年皇子身邊的乳母早已不在人世,單憑信物也不能證明什麽。
當時貴妃恩寵正盛,群臣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剛剛開蒙的四皇子身上,就連聖上也不敢斷定那乞兒便是當年走失的兒子。
那時候長公主即將臨盆,不顧自身安危將求告無門的乞兒接回公主府悉心教養五年,也是長公主想盡一切辦法為皇子正名。
“這麽說來,秦王倒是個厚道人。”韓博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接著又問:“我恍惚聽說過,你出生時駙馬守著長公主都顧不上看你一眼,是秦王第一個從穩婆手中把你接過來,真的假的?”
扎心了。
江衝青著臉點點頭,狐疑道:“你連這都知道?”
韓博面不改色:“偶然聽人說起,和你有關的,便記下了。”
聖都地處北方,冬日格外嚴寒,十月才過完便有稀稀疏疏的雪花降落。
降溫之際,江蕙染了風寒,江衝不敢耽擱,當天便帶著妹妹回京醫治。
好在江蕙身體強健,兩副藥下去又是生龍活虎一條好漢,比江衝小時候弱不禁風的體質好得多。
回京之後,江衝沒再往韓宅去,隻讓重明送了件狐裘過去,提醒韓博注意保暖。
會試在十一月廿五這天,江衝特意天不亮便起身等在前廳。
江文楷跟在嘮叨個不停的三老爺身後,見江衝含笑看著自己,簡直受寵若驚。
“三哥,你是來送我的?”
江衝順手將手爐遞給他,“我和三叔一道送你去。”
禦林軍和皇城司的兵卒將考場裡三層外三層圍得嚴嚴實實,還未到入場的時間,考場外的一條街上已是人山人海,全是考生和送考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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